可若不是来送货,对方来霍林河做什么?
李流光可还记得回鹘同长安目前正处于胶着状态,而双方背后的圣域同皇家术士协会也勉强维持着微妙的平衡。平衡的后果便是双方的术士谁也不能主动介入到战争中去。安北地位特殊,显然并不适合术士造访。在这个前提下,皇家术士协会的人突然来安北,不免让李流光意外之余又充满了警惕。
然不管对方来安北做什么,作为安北名义上的“守护者”,李流光都不可能避而不见。他同沈倾墨对视一眼,两人都没了炸鱼的心思,招呼了一声,纵马朝着工坊赶去。
路上李流光想到什么,抓着沈倾墨问了句:“长安来的消息有提到那边出现什么异常吗?”
“没有。”沈倾墨略微思索便摇摇头,肯定道,“长安一切如常。”
“这样……”李流光沉吟着不说话了。
两人谁也没有想到飞艇中的人会是程彦中。实是于怀恩那日从皇家术士协会返回大明宫后,因着洛阳方面出现异动而连夜赶往洛阳,以至于忘记告诉二人,程彦中要来安北的消息。因此,当李流光同沈倾墨返回工坊准备接待皇家术士协会的来人时,工坊周围五步一哨十步一岗,森严的戒备下是以防万一翻脸的准备。
……
隔着数千米的直线距离,银灰色的庞然大物停止飞行,缓缓定在了工坊的上空。寒冬惨淡的阳光被巨大的舱体遮挡,为工坊笼罩了一层灰暗的y-in影。到了此刻,已不需要千里眼也能看清飞艇的存在。又有术士到来的消息如一阵风般传遍了整个霍林河。
“快看,天上有船在飞。”
突然出现的飞艇给霍林河的民众带来些微的恐慌,但很快这点恐慌就变成了好奇。毕竟恐惧源自未知,可霍林河的民众早已不是没见过世面的田舍奴。
在过去的一段日子内,不断有各种新奇的事物出现在霍林河——不需要牛马自己跑的车,能从十几米深的地下自动吸水的机器,宛如神灵怒火般的□□,只一个眨眼就已作画完成的影像机。
众人在干活的窃窃私语间,在午后的闲谈说古间,在睡前的喟叹满足间,无数新奇古怪的或匪夷所思的消息被传递,大伙的眼界打开,仿佛重新认识到一个不同的世界。如此,再见一艘能在空中飞行的大船似乎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至于船内的术士,众人想到李流光的存在,自豪地挺起了胸——咱们霍林河也是有术士的。况且小郎君这么厉害,有别的术士前来又怎么样?
带着这样的心理,整个霍林河除了对飞艇的好奇外,其余该做什么继续做什么,淡定的好像遮挡了半边天空的y-in影根本不存在一样。
没有意料中的惊恐喧嚣,也没有想象中的顶礼膜拜,飞艇装饰华丽而典雅的客舱内,以程彦中为首的三名术士收起手中的千里眼,彼此间是凝聚在眉头的淡淡疑惑。
“程先生。”
一名身材矮胖,挺着宛如六个月孕肚的圆脸术士率先笑呵呵地出声:“如果我们的方向没错的话,下方应该就是霍林河了。”
说话的圆脸术士是曹聪,一级术士巅峰,差一步便是二级术士。可惜曹聪属于传说中的“术二代”,本身天赋一般,在他父亲还在世时靠着关系成为了术士学徒,一直没什么大的成就。直到十几年前皇家术士协会关于酸的研究横空出世,曹聪在父亲的指点下蹭了一点边边角角的热度,勉强做到了一级术士。
这十几年来,曹聪也试图开辟新的研究方向,但实在是能力有限,不得不回到“酸”的研究上。这些年的钻研下来,倒是写了几篇亮眼的论文,在皇家术士协会混的不上不下。
原本曹聪收到李流光的信,见对方似乎打算做些酸性物质方面的研究,并不怎么当回事。他从未听过李流光这个名字,虽然有范世杰引荐,但心中依然不以为意。直到他听说程彦中要来霍林河,再一打听,被范世杰引荐而来的李流光竟是程彦中术士的外甥,同他一样是个术二代,不由心中微动,起了旁的心思。
在曹聪看来,sān_jí术士巅峰程彦中实在是需要他仰望的对象。虽然两者之间的研究方向不同,但高阶术士的厉害之处就在于他或许不懂你的研究,却可以凭着对真理奥义的敏锐指出你研究中的欠缺,甚至指点一二研究的方向。
曹聪已经五十出头了,身体的巅峰期已过,如果再抓不到机会晋升为二级术士,他的未来已经可以一眼看到底了。在研究进入桎梏的现在,曹聪所期盼的就是能有人对他出言指点一二,为此他不惜主动放低身段,跟着程彦中一起来到霍林河。
依着曹聪想,程彦中术士的外甥名声不显,估计尚是术士学徒。对方想做酸方面的研究,倒是一个送上门的机会。别的他不敢自夸,对酸的了解还算是到位。若他能对李流光的研究有所点拨,结点香火情也好攀上程彦中。
再者曹聪跟范世杰是多年好友,倒是真心想来见一见范世杰。当初他将庄维术士的笔记出现在草原的情报泄露给范世杰,就是盼着范世杰能寻到笔记,进而有机会晋升到sān_jí术士,他也好跟着有所收获。可惜范世杰来信中语焉不详,关于笔记的事说的含含糊糊,但总体一个意思,寻找笔记的事显然是失败了。曹聪心中记挂这件事,总的亲自见面问一句到底怎么回事。
他说完,程彦中尚未表示,站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