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跟你说了,出云寨就是片世外桃源啊。”阿睿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洛寻风看向车前,看到肃羽瘦削的背影,青年正在专心赶车,目不斜视。
就在这时,一阵风吹来,将洛寻风掌心的花瓣吹起,向前吹去,就在经过肃羽身侧的时候,青年忽然斜伸出手,就像下意识一般,将那花瓣轻巧握住。他微微收回手,摊开手掌,很快,那花瓣又被风吹了起来,肃羽放下手,扭头向后看了一眼,他仍是一副淡然表情,苍白却俊俏的面容与四周的桃花相互映衬,就这么撞进了洛寻风的眼帘。
春光明媚,人面桃花。
洛寻风只觉心头漏跳一拍,一时竟有些发怔。
倒是肃羽先收回了目光,洛寻风在他扭头间,看到他耳尖微微有些发红。
“你笑得好奇怪。”阿睿看着坐回车厢里的洛寻风,挑着眉道。
“有么?”洛寻风摸了摸下巴。
马车行出竹林,眼前豁然开朗,出现田间地头、房屋人家,出云寨终于到了。
阿睿开心的冲到车头,给肃羽指路,马车弯弯绕绕,最后停在了一个院落门口,院中正传来少年们朗朗的读书声。
“阿爹、阿娘,我回来啦!”阿睿跳下马车,冲进了院子。
读书声停下,一群少年的脸出现在院中屋子的窗口,互相拥挤着,朝院中看来。
一个身穿长衫、长相斯文的中年男子从屋中走了出来。紧接着,又有一个中年妇人从后院跑来。
“阿睿!”两人见到少年,几乎喜极而泣,上前和他拥在了一起。
“你出门那么久,除了一开始来了封信,这已经连续两个月没有书信了,娘都快急死了。”妇人抹着眼泪道。
“哎,我就说他不会有事吧,你就会瞎担心。”中年男子说得平淡,却也偷偷伸手抹了下眼角。
阿睿和爹娘相拥了好一阵子,这才想起门口的洛寻风和肃羽,赶忙将二人迎进院子。
“爹、娘,这是我在外面认识的朋友,风大哥、肃羽哥哥,他们俩对我可有救命之恩。”
“救命之恩?”妇人一听,顿时摸着阿睿肩头问道,“你在外面遇到危险了吗?”
“有惊无险,”阿睿笑道,“先让我的朋友们进屋坐下再说吧。”
“对对,两位公子远道而来,又是阿睿的救命恩人,我先在此谢过,请随内人进屋休息。我先去把学生们放了,稍后详叙。”中年男子对洛寻风和肃羽拱手道,两人赶忙也拱手回礼。
洛寻风向肃羽身边凑了凑紧,小声道,“这个臭小子原来还知道我是他救命恩人,我还以为他眼里只有你呢。”
“……”肃羽有些无措的看向洛寻风,却见他只是一副开玩笑表情。
……
就这样,几人在阿睿家的客厅坐下,阿睿的娘沏了茶、端了糕点上来。
阿睿的父亲,是寨里唯一的秀才,名为上官景亭,在寨里担任了教书先生一职。
阿睿将自己在山下遇到的事情和父母说了,把他娘心疼坏了。上官景亭则在一旁向洛寻风、肃羽连连道谢,并邀请他们在家中住下养伤,洛寻风没有过多推辞,接受了上官景亭的邀请。
洛寻风和肃羽在上官家的偏院放好行李,阿睿提出带他们去见一见寨中圣女,也就是他姐姐。
三人于是出了门。
“我姐姐自从担任圣女,便住在寨中中心位置——白仙阁里了,就是那座楼。”阿睿伸手朝斜上方指去,在山腰处有一座占地不小的木质楼阁,外观古朴却又不失华丽,远见似有盘蛇雕于飞檐翘角之上。
刚才马车走得急,洛寻风这时才细细观赏起出云寨的风光。整个寨子依山而建,错落的木屋瓦房,因为山形而上上下下分布,寨子一侧,成片的农田刚刚播下春种,还只有一些浅浅的青苗,寨中道路纵横、有花有草,景色宜人。
一路上,时而有人和阿睿打起招呼,有些是汉人打扮,有些则是外族打扮,布衣刺绣、头缠布巾、穿戴银饰。
阿睿解释道,出云寨其实是个混居的寨子,有不少自有的习俗。就比如,寨中少年满十六岁后,可以独自下山游历一段时间,少则一个月、多则半年,开阔眼界、锻炼胆识。阿睿便是因此在三个月前下山的。
正说着,就见两个扛着锄头的年轻男子并肩走来,在一个岔口,转弯下到田里,两人一路说说笑笑,一只小黄狗蹦蹦跳跳的跟在他们身后。
忽然,略高一点儿的男子拉起另一个男子的手,放在脸侧贴了贴,又拽到嘴边亲了下他的手指,另一人有些害羞的抽回手,两人脸上的笑容却愈发甜蜜。
洛寻风挑起眉头,肃羽脸上也露出微讶的表情。
“那是龚家兄弟。”阿睿对两人道。
“兄弟——?”洛寻风拖长了尾音。
“不是亲兄弟,而是‘契兄弟’,就是两个缔结婚约的男子。”阿睿解释道。
“唔,以前曾听说过闽中地区男子可以缔结婚约,没想到你们出云寨也有这等习俗。”洛寻风饶有兴趣的摸起了下巴,他瞥了肃羽一眼,见肃羽表情又恢复了一贯的沉静,微低着头,视线正盯着对面两人脚边的小黄狗。
就在这时,前方田间忽然传来一声惊叫——“牛疯啦!”
就见一头耕牛忽然撒开四蹄狂奔起来,身后赶犁的人拖拽不及,一跤摔在地上,牛便拖着铁犁向路上冲来,一路尘土飞杨,眼见着就要撞到路边的一个年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