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言睨着他,眼神利了几分。
杨越全当看不见,继续乐呵呵的,“你要看上了说一声,没看上的话我去找找人家,这小孩长得挺对我胃口。不是说有掐痕吗,我杨某人别的不会,打架自问方圆四五所学校没人打得过我的……哦,你不算,你不是人。”
顾言:“……”
半晌他很轻的一声笑出来,杨越怔了怔,看鬼一样扭头看向他。
“你估计搞不定。”
“为什么?”
“太烈了。”顾言说。
那人长了一副好相貌,天生的美人胚子,要是性格再软一点,不知道会拐了多少小男孩。
可偏偏烈到连他都不敢靠得太近。
生怕一个不小心打扰到人家,连再见的机会都没有。
顾言笑开,也不多言,只是往前迈去,“走吧,我请客。”
杨越:“!?”
“我开玩笑的啊,你请客我就不来这地方了啊。”
“诶不是!你不是真看上人家了吧,这什么情况?心虚了?”
顾言轻笑了声,不置可否。
是有点心虚。
包厢门开着,他能看见里面百无聊赖地坐了十几号人,一个劲地往门口看,几个靠门的瞅到他们俩出现,眼里都冒了绿光,手里抓着筷子就差往桌上捅。
为了陪一个小美人而让这么多人等自己什么的,是有点心虚。
而且小美人还因为自己一句话炸了毛不理人……
顾言摇了摇头,笑着走了进门。
高三其实很无聊,每天除了上课也没别的事可做。
顾言高二的时候是学生会长,因为和校外那些“不良”走的特别近,谁都不敢惹他,所以管事也显得比较轻松,可依旧杂得很,烦的人喘不过来气。
可是高三将职务卸了下来之后却又觉得无聊透顶了。
家里人想让他经商,自己却想迈一只脚进演艺圈。
老妈就是圈里人,明明在一潭浑水里,却被老爸宠成了孩子。
每天打扮得美美的,挑自己喜欢的戏和角色。
哪怕一部戏赚的钱可能还没她出去旅游一趟花的多,但好像很开心的样子。
顾大公子从小就被老妈带着学了表演,真到打算艺考的时候又发现老师教的课程还没他妈教的好。
于是就更无聊了。
无聊到愿意去c,ao场上为人画几幅画。
大概在高三一星期唯二的两节体育课里,有一节和陈词*合,是兵荒马乱却又无聊透顶的那一年里最好的事了。
他看见这人很多次,看见他略显不耐的眼和轻轻蹙起的眉,也看见他眼里偶尔藏不住的光;看见这人会在睡觉时无意识抱住双臂,将自己护在一个怀抱里,也看见小美人对路边一只野猫起了怜悯喂它一口小鱼干。
明明就是一个很可爱的人,为什么要将自己伪装得那般神鬼莫近。
顾言想不明白,却潜意识里尊重他的决定。
说到底,他和他并没有关系,他们俩不过是在一个学校里会有两年交集光y-in的同学,以后会不会遇见都两说。
再多一点特殊的大概就是老师说最好多一个特长,于是他捡起了画画,然后在满目风景和喧闹中找到最夺人眼球的那一个。
于是每个星期会在短短的四十分钟内j-i,ng心描摹一副素描,然后又在这个星期余下的时间里堆叠色彩,将全世界最光亮的颜色都堆进那人眼中。
接着又开始期待下一次体育课,这人会以什么样的姿态出现在自己的眼里和画里。
过了一个秋天,又过了一个冬天,等到春天的时候,学校c,ao场旁种着的玫瑰开了花。
顾言从那扇冷冰冰的铁门里走出来的时候,便看见少年站在花圃旁边,轻缓又温柔地触碰了一下花瓣。
花开的不盛,只是半合的花苞形状。
余晖从天边斜斜地洒下来,落在少年线条干净优美的侧颈,顾言突然一怔,觉得喉咙里有些涩意。
手在身侧握成了拳,紧了紧,他走上前,若无其事地走到那人身边,像是怕打扰到谁一样,他笑道:“喜欢这花?”
突然出现的声音要么吓人一跳,要么就会带着人放松。
顾言是练过发声方式和技巧的,特意将声音放得很慢很轻,又挟着一般少年人不会有的微哑和诱惑,很容易让人入了迷。
所以他话音刚落,便看见陈词点了下头,将手收回来,轻声笑了笑,“你不觉得很好看吗?”
微卷的花瓣,有天地间最温柔的颜色,明明长了刺,花.心却柔美到让人忍不住去触碰。
陈词很喜欢这花。
在还小的时候,那些浅薄零碎的记忆里,家里也是会有花的。
基本都是时令花卉,但总有几朵玫瑰跳脱季节的约束,安安静静地待在阳光照s,he的地方,从黑暗里开出一朵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