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吃饭吗?”潘彼得问,“都快下午一点了。”
西蒙从手机上挪开视线,看向站在门口的小少年,语气不好,说:“你觉得我被我哥抛弃后,还有心情吃饭?”
潘彼得挠挠头发,不会安慰人,一脸耿直:“好吧,那不勉强,我自己去吃了。”
他走到书桌前,拉开抽屉搜公交卡,边搜边自言自语:“今天吃点什么好呢?我哥给的钱不少……那就去吃火锅好了。”
“老鸭汤火锅吧。”
“鸭子汤香又美,黄喉、毛肚往里面涮两秒,立即能吃,又鲜又脆,鸭血咬起来弹牙,小肥牛片在汤里搅两下,再蘸点底料……”
说着说着,潘彼得就把自己给说饿了,“滋溜”一声吸了下口水。
他找到公交卡,塞进裤子口袋里,下定决心道:“那我就去吃老鸭汤火锅吧!”
下一秒潘彼得转身,结果着实吓一跳——
刚刚还躺靠在床上的西蒙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房间门口。
西蒙等在门边,将黄色绒线帽翻过来戴上,看了眼潘彼得,没事人似的催促道:“还愣着干嘛?不是要去吃火锅?走不走?”
潘彼得:“……”
这才想起,西蒙大爷是一名忠实的火锅爱好者。
记得两人第一次去吃九宫格,西蒙吃嗨了,甚至还挥着筷子宣称:“我要把火锅底料带回母星,让这门艺术在荣耀帝国发扬光大!”
那时,潘彼得也只是拿一种同情的、如同看智障的眼神看他,心想这哥们真是病得不轻。
*
火锅店生意火爆,需要排队。
大冬天里,潘彼得和西蒙坐在外面的椅子上,混在人群中等号。
潘彼得弯着腰,趴在自己腿上写数学卷子。
寒风里手冻得僵硬,他时不时就往手背上呵一口气。本来字就丑,现在更像是鳖爬出来的。
热闹的街头在寒风里奋笔疾书的小少年,成为了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对面几个出来玩的高中生原本高高兴兴的,现在看到潘彼得这样的都呆了,纷纷产生怀疑。
寒假不是才刚开始?怎么现在就有人开始疯狂补作业了?
一下子就有了紧迫感。
西蒙等烦了,他原本靠着店家的玻璃墙,忽而坐正身,翻折起遮住眼睛的绒线帽边缘。
晃腿碰了碰一旁的潘彼得,他轻蹙眉,道:“还要等多久?吃个火锅还这么麻烦?”
西蒙原先拿帽檐遮了半张脸,现在整张脸完全露出来后,对面很明显产生了s_ao动。
潘彼得从试卷中抬起头,顺着动静源看向对面,就见几个女孩朝他们的方向投来羞怯的视线,笑得要多开心有多开心,掩饰都掩饰不住。
潘彼得立即心领神会,笑得贱了嗖嗖的,小声对西蒙道:“嘿!信不信一会就有人来问你要号码?到时候可别太激动。”
西蒙连眼神都没分给对面,他看向一旁罗着腰背的潘彼得,孤傲又淡漠地眨了下眼,道:“信不信一会我就让你笑不出来?到时候可别怪我。”
潘彼得连忙敛了笑,知道西蒙大爷是不高兴了,便收起玩笑心思。
他将水笔咬在牙齿间,抓着试卷胡乱往包里一揣,口齿不清道:“你刚刚说什么?”
“还要多久才能吃上饭?”西蒙说。
潘彼得刚掏出等号的纸条,想确认一下他们的顺序,那边就叫号了:“b78在不在!b78!”
“我!我!我!我们!”潘彼得一手提起背包,一手拽上西蒙,起身兴冲冲地朝店里走。
西蒙被拖着向前,期间看了眼被潘彼得握着的手,不明显地皱了皱眉。
等餐前,潘彼得趴在桌上继续做题。
试卷被蹂|躏得皱巴巴的,没一块完好的地方,但小少年就是有本事在上面涂涂写写。
把一道简单的二元一次方程组硬是做出了多元函数求偏导数问题的长度。
西蒙喝了口热大麦茶,从手机中抬眼看向那张试卷,体会到了一个学渣的顽强和倔强。
“喂。”西蒙没忍住道,“反正都是考不上的,放弃也只需要一秒,何必这么虐待自己?出来都不能好好吃饭。”
“谢谢你的心灵毒j-i汤哦。”潘彼得头也不抬,还在试卷上圈圈画画,心不在焉地道,“但我哥说我能创造奇迹,所以我觉得自己还能拯救一下。”
西蒙放下水杯,没好气道:“你哥就是说说,反正又不是他考。”
随后他又放低了声嘀嘀咕咕,说,“你怎么什么都听你哥的……”
潘彼得却不为所动,把试卷翻了个面,勤勤恳恳地做题,道:“考不上也得考,我得争点气,那么多人指望着我呢。”
闻言,西蒙嗤笑一声,道:“谁会想着指望你?”那不是相当于没戏?
“你啊。”潘彼得脱口而出。
“……”
西蒙不笑了,随后不自在地挠挠额角,又拍了一下桌面,不高兴地道:“瞎说!我怎么可能指望你?”
“你现在不就是吃我的用我的住我的?”潘彼得抬起头,说得理所当然,道,“你想啊,要是你哥一直不认你,不带你回家,你还不是得继续吃我的用我的住我的?我总不能一直问晔哥要钱吧,所以说,以后还得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