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高不低的一个角落,淹没在大部队中,没有什么特别。如果非要说有什么特别,那就是旁边的空白比较大,是他给叶斯留的地方。
——何修:我的叶卡丘,冲破禁锢,永远嚣张。
“挺文艺啊你。”叶斯懒洋洋地啧了一声,眼眶似乎有点泛红,仔细看了两眼那句话后才从桌子上跳下来,从裤兜里掏出自己的磁铁,迅速啪地一声拍在黑板上,就在何修旁边。
——叶斯:妙蛙老师站在山巅看云,云下是他盖起的高楼。
“我也文艺。”叶斯抢在何修说话前飞快评价道,然后一把勾起何修的脖子往外走,“赶紧撤退,我要被这屋子给恶熏死了。”
俩人你推我搡出了教室,有些狼狈,临走前又都忍不住回头抓紧看了黑板一眼。
侧着的角度看不清字了,但能看见那两块紧紧挨在一起的磁铁,能看见龙飞凤舞的“何修”和“叶斯”两个名。
离校最后的场景在意识里变得有些混沌。
两方家长都在,所以说得完说不完的话都没法再说。叶斯就记得自己挂在何修肩膀上走到校门口,然后跟何修爸妈打了招呼,听双方家长寒暄几句,然后推了何修一把说加油。
但他记得何修最后那道眼神。
漆黑深邃的眼眸,仿佛能一眼看穿前世和今生。
“加油叶斯。”何修轻声说。
没有分到一个考点,大概是最大的慌乱。
其实也不是非要挨着,但如果在一个考场,哪怕在一个考点,叶斯都会觉得安心不少。
“这主要是为了给何修一个缓冲。”沙雕如是冷酷地说,“你能不能考上,在交卷落笔的一瞬间就会有结果,万一分在一个考场,你不幸发挥失败,岂不是要何修亲眼看你瞬间暴毙。”
“……”叶斯认真地想象了一下那个场面,真诚说,“那真是非常感谢你把我俩分开了。”
“不用谢。”沙雕说,“这是我们体贴人道的系统应该做的。”
叶斯:“……”
好在两个考点挨得不远。何修在九中,离英中就两条街,打车两分钟,步行十分钟。
叶斯就比较幸运了,还在英中,但按考场来看刚好是三年十八班,有些令人感慨。
回家后叶爸立刻开始做午饭,叶斯把书本什么的暂时堆在客厅墙边,打算高考后再收拾。
高考前再加上高考这两天,他就打算翻一翻何修写的那几张纸,再多也实在不想看了。
真·学到想吐。
“中午就做两个菜吧,一个番茄炒蛋,一个红烧排骨。”叶爸一边洗番茄一边说,“高考前吃清淡点,怕给你吃坏了。”
叶斯嗯了一声。
叶爸又说,“下午你在家,我从咱们家到你们学校,多摸索几条路出来,防止明天交通出问题。”
“好。”叶斯不过一点头,随手刷刷微博,发现热搜上是高考爱心送考车队,大概是一批志愿者司机,明后天为全国考生免费送考。
他忍不住感慨,在这个国家,这场考试真实是最高规格的待遇了。
“儿子,你紧张吗?”叶爸手里s-his-hi嗒嗒地抓着一个大番茄,站在厨房门口有些担忧地看他,“你要是紧张……要不爸晚上带你出去放松放松,你刘叔前一阵给我推荐了一家spa,好像考前推拿有助于……”
“得得得。”叶斯被老爸秀的头皮发麻,立刻抬脚往卧室走,“我进屋再看看书,吃饭喊我。”
卧室门一关,厨房里的声音也听不见了。
叶斯叹口气,吧那几张纸在眼前来回翻了一遍,又觉得实在没什么可看的。
即便是妙蛙老师亲笔写的,但是看了十几二十几遍,也是会吐的。
他有些无所事事,这种无所事事会让人慌乱。
吃完午饭,下午勉强过了一遍所有古文,一共也就用了两个小时,然后吃了会儿水果,等老爸回来又一起吃了晚饭。
晚上六点多,黄昏将近,暮色中,又一天要过去了。
叶斯冲了个澡,躺在床上望天。
这种感觉其实有一点点迷离。就像他当初躺在这张床上在睡梦中死去,又在这张床上睁开眼,开始了新的轮回。
他下意识伸手捏住勇者之心,只能捏住外边镂空的金属框,里面的红宝石仍然在不知疲倦地颤动着,偶尔会扫到他的手指肚。
就这最后几个小时,比一年还漫长。一会过电影似地回忆这一年,一会又过电影似地回忆知识点;一会很放松,一会又突然有些焦虑。
走到窗边时会忽然有些恍惚,依稀觉得外头是一地的冰雪,何修围着那条深蓝色的围脖站在雪地里仰头看他,冲他招手。
叶斯,下楼。
……
入睡前,叶斯收到了何修的短信。
简单的一句“晚安”,只字未提考试,连加油都没有再重复。
叶斯捧着手机感慨了一会自己酷得二五八万的男朋友,然后也回了一句“晚安”。
点开朋友圈,能看见何修这一年发的朋友圈。
一共也没几条。
第一条是刚开学时他回家,“在去遇见公主的路上,偶遇一片麦田。穿过它,看见懒洋洋的太阳。”
然后就是何修的生日,一起吃小龙虾,小简出院,元旦联欢会,除夕,叶斯的生日,自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