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银也不算银,阳光一晃会泛过一层极浅极浅的金,但要说金又绝对算不上。
不管是什么色,跟着一起炸就对了。
叶斯过了好一会才抬起头,耳机里还在狂浪地嘶吼着。
“青春呐青春!你坐北朝南!听阳光普照!青春呐青春!你风华正茂!看……”
“叶神。”一只手把他右边耳机拽了下来,“走了啊,现在走还能吃顿烧烤再回去。”
叶斯把耳机线往下一扯,理顺卷起来揣兜里,清澈明亮的眸中透着不耐烦,“明天高考,还吃屁的烧烤啊。”
宋义笑着拍了他一下,“憋装了,高考完咱们这群老东西一滚蛋,学渣榜可就要换榜了,不得提前庆祝下你从榜首光荣退休?”
叶斯肋岔下边像是闪了一下,皱眉道:“我今儿不太舒服,你别碰我。”
他低头瞅了一眼锃亮的书桌堂,又笑了,“一代传说归隐江湖,老子终于要下榜了,走走走。”
宋义“噢!”了一声,撑着地上散乱的课桌连续起跳,几个翻身就窜到了讲台前,拔腿往外跑,“我去通知他们,烧烤摊见,你别忘了塞那纸条啊!”
“德性。”叶斯笑骂了一句。
教室里没别人了,就只剩下满地乱七八糟的桌椅。
叶斯看着那些桌子有点心痒。论身手,在英华他说第二就没人敢认第一。他平时走路也基本都靠翻桌,但今天心脏真的不太得劲,算了。
叶斯叹口气,抓起桌上的纸条绕开课桌往外走。
毕业纸条是英中的传统,高考前大家匿名原创,写完了每班塞一个箱子里。到返校填志愿那天,全学年的箱子都倒出来,一把火点了。
对青春的盛大告别。
叶斯觉得这玩意有点傻逼,但不得不说十八班的都是人中龙凤,有说“我遇到的每个外挂id都记得呢,回头送他们一起狗带”,有说“我写了我痔疮的名字,一把火永别我的小痔痔”,还有个狠的写了室友的蛋,准备填志愿那天送室友太监。
叶斯被大家感动了,于是他也写了。
叶斯捏着纸条走上讲台,对着箱子上的窄缝顿了顿,还是忍不住骂了句,“傻逼。”
也不知道是骂这项活动的发起人,还是骂跟着犯傻的自己。
那张纸条上写着六个字:先天性心脏病。
他把纸条怼进往背后一抡,大踏步离开这间乌烟瘴气的教室。
“我,叶斯,走了!”
像个英雄。
“青春呐青春——你坐北朝南——听阳光普照!青春呐青春——”
叶斯给自个奏着bgm,从走廊这头晃荡到另一头。整个学年都走得差不多了,走廊空落落的,连楼梯口那个天天压堂的j-i,ng英四班都没动静了。
在叶斯眼里学校有三种人,能杀能打的混子,不能杀也不能打但可以发动视觉攻击的杀马特,还有闷头学习的乖宝宝。三伙人泾渭分明,就像游戏里的战法牧。
叶斯这个顶级狂战,只偶尔去砍杀几个辣眼睛的小法,从来不碰闷头发育的游牧民族。
四班就是游牧民族聚集地,比如那个传说中的“英华之光”何修,校草学神,但却生人勿近。叶斯高一高二跟他同班了两年,有内容的话都不超过十句。见面打招呼一般还都由叶斯发起。
“嘿!”
何修通常会看他一眼,点头,“嗯。”
游牧民族真的无聊,怎么着也得回一句“哈!”啊。
我说嘿,你说哈。
嘿!
哈!
江湖规矩罢辽。
叶斯大步路过四班,余光里忽然闯进一个刚还在他脑海里一闪而过的身影。
很打眼的身材,差不多一八六、八七的个子,宽肩窄腰长腿,虽然还是带着和叶斯一样属于这个年纪的瘦削,但却掩盖不住骨架的潇洒漂亮。穿着校服白衬衫,正独自站在讲台上。
何修不像叶斯那样连飞扬的头发丝都透着张扬锋利的帅气,他的五官是那种沉静的好看,和内敛稳重的气质非常融洽。
英华素来有“校草无双”的传说。“双”是因为校草有两个人,四班的何修,十八班的叶斯。“无双”是因为这俩校草的存在没什么意义,叶斯太混,而何修太冷,聊有胜于无。
四班也空了,只剩何修,手里拿着纸条悬在秘密箱的缝上边还没撒手。
叶斯停住脚步,甚至往回倒退了两步,偷偷瞄着那家伙。
他本以为这大牧师要对着箱子吟两句诗再松手,结果没想到人注视纸条片刻后突然收手,把纸条夹进了怀抱着的练习册里,转过身往外走。
两人突然照面。
叶斯心里一阵尴尬,但还是大义凛然地正面迎客,冷酷地瞟他,“嘿!”
何修竟然没嗯,不仅没嗯,还停下脚步冲他笑了一下。
叶斯差点没一脚崴那。
“好久没见着你了啊。”何修整理了一下抱着的习题册说道。语气悠闲上挑有点欠揍,换个杀马特这么说话,叶斯直接用拳头回了,但何修不行。
狂战不动游牧民族。这是叶斯给自己定的规矩。
和陌生同学强行寒暄的尴尬涌上心头,他还没想好怎么回,何修已经日常淡定地抬脚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