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樱叫来陶路,说准备办个宴会,既是告诉其他人王娘子在国公府,也有为王娘子送行的意思,陶路称是应下,备帖子时提及蜀王府,宁樱犹豫了会儿,轻轻点了点头,蜀王府出了奸细,如果不是薛怡发现得及时,到后边不知会怎么样呢。
夜幕低垂,月过半墙,谭慎衍风尘仆仆的从外边回来,脸上难掩冷意,福昌和福荣跟在其身后,二人小心翼翼,生怕不小心得罪了谭慎衍,今日在大营里边,谭慎衍处置了多名将士,雷霆手段,他们在外边听着都浑身打颤,里边的情形可想而知。
穿过弄堂,青湖院的走廊的灯还亮着,福昌二人察觉谭慎衍步伐微顿,二人对视一眼,感觉谭慎衍步子缓了下来,步伐干脆利落,绕过青湖院的垂花门,谭慎衍冷若冰霜的脸颊已换上了温和,有些事情,他心里早就起疑了,容妃有再大的胆子都不敢派人来国公府门前挑衅,事后断得干干净净,一点蛛丝马迹都没留下,昨日的事情证实了他的猜测,的确是那个人做的,只有那个人,才有能耐把事情抹得干干净净。
罗淮安,五城兵马司的指挥使,藏得滴水不漏,他差点都以为罗淮安只是个欺软怕硬的主儿了。
宁樱手里捧了本游侠传,王娘子离京在即,她想多看看各州风土人情,她对这类书最不感兴趣,如今却看得津津有味,书是让陶路从谭慎衍书房找出来的,有些年头了,这种书多是自传,或贩商记录下来为下次贩货做参考,或者是有来京赶考的学子写的自己家乡,宁樱看入了神,有人进屋都不知道,还是头顶一暗有黑影笼罩下来她才反应过来,蹙着眉头抬眸,看清是谭慎衍后,眉目舒展开,欢喜道,“你回来了?”
她声音清脆难掩喜悦,刚进屋被她漠视的落寞烟消云散,谭慎衍道,“嗯,回来了。”
宁樱放下书,起身抱着他,双手怀着他脖子,“是不是发生什么大事了,我让金桂留意着,金桂说外边没人传。”
谭慎衍拿下巴蹭了蹭她光洁的额头,双手托着她腰肢,“宫里死了人,内务府手忙脚乱,皇上让刑部从中协助,我忙了一宿,听说王娘子来了,接下来我忙,有人陪着你说话省得你无聊,只是你该多多休息,绘画伤脑,不可继续。”
宁樱点了点头,闻着他身上的腊梅香,心里安定,抱了会儿才把手松开,想起谭慎衍这种时候回来,约莫没有吃饭,急着让金桂去厨房传膳,谭慎衍没有拒绝,扫了眼宁樱看的书,没有多说,“我先去洗漱,你再陪我吃点。”
听谭慎衍说,宁樱的确有些饿了,脆声道,“好。”
饭桌上,菜肴简单,厨房给谭慎衍熬了汤,谭慎衍喝了一口,剩下的全进了宁樱肚子,宁樱边喝汤边问道,“宫里死的人是不是很重要,否则的话,皇上如何会让刑部和内务府插手?”
掌管内务府的向来是皇亲国戚,这样一来,即使出了事儿,家丑不可外扬,不怕内务府的人传出去,皇上让刑部介入,要么是事情闹得大皇上迫于压力不得不让刑部插手,亦或者皇上怀疑内务府的人会隐瞒真相,两相比较,明显是后者,如果是前者的话,不可能没有一点风声。
“顺亲王府参与夺嫡了吗?”如果不是这个原因,皇上没理由不相信内务府。
谭慎衍抿唇,他本来是想瞒着宁樱的,琢磨片刻,告诉她也无妨,“你别多想,算不得什么大事儿,顺亲王受皇上器重,不管哪位皇子做太子,对顺亲王府没有威胁,皇上将刑部牵扯进来,更大的可能是冲着我来的。”
听到后边,宁樱瞠目结舌,皇上冲着他去的,宁樱望着谭慎衍表情,看他眉宇萦绕着淡淡的戾气,亏他能将这等事说得云淡风轻,无缘无故,皇上为何会把矛头对准谭慎衍,谭家引起皇上的忌惮了吗?
谭慎衍见宁樱愣着,眉间戾气荡然无存,转为一抹镇定,“凡事有我呢,不是宫里死了人,我会一直自欺欺人,祖父早些年做下的事儿,惹得皇上忌惮是理所应当的,皇上,他首先是至高无上的皇上,接下来,他才是一位父亲。”
五皇子一党从“劫匪”事件后就没大的动作,只在朝堂和齐家的人磨嘴皮子,约莫容妃清楚内里缘由,有恃无恐吧,圣心难测,皇上的心思,谁又明白呢?
宁樱咂了咂舌,放下勺子,“你,会有危险吗?”
“危险倒不会,会遇到些麻烦,你别担忧,我能应付。”皇上想要的无非是老国公留下的眼线名单,各边关的眼线名单他已经烧毁了,至于宫里的人,薛怡和六皇子成亲,老国公当做添妝给了薛怡,如今的谭家,没有暗中那些人,皇上继续追查,会发现的。
宁樱沉吟,困惑自己许久的事儿终于有了答案,老国公扶持先皇,从龙之功显赫,之后又征战四方,威望甚高,照理说,先皇对自己的恩人,加官进爵是理所应当的事,但赏赐的爵位却是二等,皇上顺利继位仍然有老国公的功劳,皇上袒护包庇谭富堂,敬重老国公,但青岩侯府仍然是二等,谭家晋升,是谭慎衍抓了达尔除掉韩家开始的,可谭家真正晋升为国公府,却是在老国公死后,生后名不过是对老国公的祭奠,或者并非皇上本意,不然的话,为何老国公在世的时候皇上不追封谭家呢?
皇上,很早的时候就提防谭家了,这也是为什么,上辈子谭富堂的事情爆出来被皇上处置了,这辈子老国公在世,皇上轻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