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司里颇为热闹,想要和长孙家攀上关系的不在少数。甄文君个高,即便站在最外面也能看得一清二楚。
阿燎废话了几句后便有人问她新官上任有什么打算,阿燎道,山海司建立的初衷便是为聿军提供最全面的行军作战地形解析,她一定会做好这件事,不负天子的器重。
步阶小声对甄文君道:“大聿的平面图都在阿希的脑子里,随手便能画出地图,这山海司却落入旁人之手,实在可惜。”
就在甄文君要开口之时,阿燎忽然拿出了一颗木雕的圆球,甄文君立即被她吸引过去,总觉得这颗j-i,ng巧的木球似乎有些眼熟。
阿燎将圆球随意往桌上一丢,圆球没被砸坏,反而忽然向四周延伸,转眼间变出了一座缩小的城池的模样。在众人的惊呼声中甄文君等人也看呆了。
这是个缩小版的立体汝宁城,其中可以数出汝宁的坊间和街道,建筑的高矮也有区分,即便再细微之处都做得栩栩如生。
甄文君立即想到了包罗万象和卫庭煦那个一触便整齐展开的胭脂盒子,其中丰富而惊人的机巧与眼前的小小城池如出一辙。
“这,若是行军打仗带着,可比平面图要好使多了。”甄文君在步阶耳边说出了实话。
步阶还没说话,一个熟悉的声音硬是挤进了二人之间。
“夫人所言极是,这便是长孙都尉研制多时的天兵神盒。”
步阶回头一瞧,施了礼:“女郎。”
甄文君没有回头,也不用回头便知这假模假式说话,且有可能喊她“夫人”的人是谁。
第177章 诏武四年
“多年未见, 你何时回来的?也不来府上一叙。”卫庭煦和步阶在一旁闲聊着,语速不紧不慢, 不尴不尬,反倒是步阶被问了个正着, 干干地笑道:
“在南崖的家中出了些状况, 只能回去照应。现下处理好了, 自然要回来听候甄女郎差遣。”
“文升博闻强识运筹帷幄, 能得到文升这样的谋士乃是文君之福啊。”
甄文君站得笔直,依旧没有回头。
步阶本想三言两语聊完, 卫庭煦却不放过他, 闲扯个没完。甄文君本打算直接离开,没想到候了多时的左堃达又跑上来问候,说这么久都没见到卫庭煦, 不知她去了什么地方。
“我一直都在卫府,只不过受了些伤没有出门而已。”
卫庭煦说这句话的时候非常坦然, 甄文君感觉到后脑勺有点儿发烫,似乎有谁的目光落在了她脑后,也有可能是错觉。
“受了伤?莫非是大婚之日的那场意外?”左堃达小声道,“那日我本来想去恭贺二位女郎新婚大喜, 可有军情要令没办法脱身, 只送去了贺礼。之后听闻大婚当日有贼人闯入卫府,还被甄女郎打死了。莫不是那时受的伤?”
甄文君白眼已经要翻到后脑勺了, 这左堃达……试探敌情时何等的轻巧机灵, 放到平日里竟是个二傻子!本想要提拔他委以重任, 现在有点儿动摇了。
卫庭煦笑道:“没错,就是那日受的伤。幸好文君及时出现杀了歹人,否则我这条命就要交代进去了。对了季永,前几日我去阿燎府上小聚,那阿喜娘子还提到了你。”
“什么?阿喜娘子?”左堃达心砰砰直跳,“她说了什么?”
“阿喜娘子给青鸾的姐妹们做春日的衣衫,买回去的布料子太硬颜色也像是男子穿得更合适点,她便想着干脆做一套男子的春衫好了。阿燎平日里喜欢艳一些的颜色,阿喜便想到了你。那日我见阿喜已经将衣衫做好了,想要给你送去,又怕你多心便不太好意思。”
左堃达从耳朵红到脖子,好像卫庭煦这话犹如滚水,将他烫了个熟烂。
“阿喜、阿喜娘子已经拒绝我了,我又何来的脸面胡思乱想?难得娘子还能记得有我这个人,我……若是可以的话,我自行去取便好!可以让阿喜娘子放心,她对我无心我自然不会勉强,更不会胡来,只希望在这无情的尘世间多一位能说得上话的知心人。”
以前从没发现左堃达脸皮薄,还这般多愁善感,被人一拿一个准。
在山海司,甄文君至始至终没有和卫庭煦说上一句话也没看一眼,卫庭煦也没有再主动和她搭话,只是和周围的人闲聊着。从她的声音里可以听出她恢复得不错,中气足;从影子里亦可以判断她举手投足都很利落,没留下什么病根。
那一剑不会要她的命,可也不会轻易放过她,足够让她痛上月余。
当初那一剑带着被愚弄的怒气,下手的确狠了一些,现在想起来倒有些可笑了。
甄文君走出山海司之时已经临近酉时,快要退班了,依旧有不少官员跑到山海司来一睹天兵神盒的风采。
“那神盒当真太神了。”晚膳时分,步阶左堃达来到积学府一块儿用膳,步阶端着饭碗依旧对那神盒赞不绝口。好几次夹了r_ou_到嘴边都忘了送进口中。
从李延意登基开始就提倡消除男女大防,到了诏武四年时汝宁、平苍、洞春等地已经陆陆续续形成男女同桌而食的风气。当下步阶和左堃达坐在桌边,甄文君小枭和阿穹也不避讳地一块儿端碗拿箸。庖厨的手艺绝妙,做了一大桌子的美味佳肴,连带着哼哼唧唧一整天的阿希都被饭菜的香味给引来了。
天气渐渐暖和,用膳的地点也从室内转移到了户外更开阔之处,积学府上多是胡人用的高椅和高腿桌子,吃饭时由跪改坐,双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