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子期也觉厌恶:“这女人未免太过恶毒。”
甄平谷瞪圆了眼,下巴差点掉下来:“怎么.......是个女人吗?”
乐子期看了看他,眼神意味不明:“你不是拜见过吗?”
甄平谷摇头:“她素来只在轿子里坐着,声音也难辨雌雄......你凭什么断定她是个女子?”
顾回蓝却在盘算另一件事:“算起来,这门主总得有j□j十岁了。我怎么从未听说过江湖上有这样一号人物。难道中途承继给了后人?”
再问甄平谷,他知道的当真不多。只有一点很是肯定,娴静门下杀手一万八千众,策士一万八千众,跑腿一万八千众,画者一万八千众,但这些并不是娴静门的主要力量。
“娴静门最地道的是养细作。没人知道门中到底有多少细作,不过有一件事情,你们或许听过,”甄平谷往门外看了看,低声道,“十人九生。”
顾回蓝猛吸了一口气,其他人倒是平静。因为他们要么不在江湖,要么资历尚浅,对此知之甚少。甄平谷便续道:“大约二十年前,长白山山麓有十个采摘野山参为生的农户,据说,他们既是邻里,又是发小,认识多年,彼此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仗着身强力壮懂几手功夫,又熟悉地形,有天时地利,便索性结盟,霸占了整个长白山的野山参生意。有点占山为王的势头。”
“那时候,野山参很抢手,不远千里来长白山的外地商人是打破了头似的争着和他们谈生意,但无论怎么谈,都只能拿到一半的货。还不是最好的。商家不甘,私底下去查,发现那好的一半,居然都一个钱不要,全白送给了娴静门。富贾们生气了,以欺诈的罪名一状告到官府。官府乍审,便有一人跪地求饶,说自己是娴静门的细作,背着同伴自作主张将野山参送回了自家......”
“后来呢?”
“后来这人伏法被诛。奇怪的是,自那人死后,剩下的九人便再不肯卖出一根野山参,多少银子都不卖。此事激怒了商贾们,他们立刻下重金请黑道来对付这几个农户。谁知,一年过去,竟无人敢揽这肥差。商贾们觉得蹊跷,便花大价钱去常德那个无所不知的桃花庵买消息。这才获知,原来当初十个人中,仅仅死的那一个不是娴静门的人,他认罪伏法不过是迫于活下来的九人的压力,不得已为之.......”
陈金钷咂舌道:“娴静门的势力这样大?!朝廷为何全然不知?”
乐子期道:“这样的势力,必定手眼通天,要欺上瞒下,简直易如反掌。何况,娴静门已存在许多年,若要兴风作浪,断不会等到今天。”就算朝廷知道了这些详情,又能怎么办?
连长白山上的农户都十人九生,庙堂之上还不一定藏了多少双眼睛。
亟初禾道:“既然可以养这么多手下这么多年,娴静门财力必然不弱。富贵对她而言,大概不值一提。但如果不求万人之上,功名利禄,又是为了什么?”
乐子期眼睛一亮,灿若晨星:“惟恐天下不乱。”
【第二章晓看天色暮看云】
甄平谷糊涂了,一再询问确定:“你是说,只要我好端端的,我娘就不会有事?”
乐子期耐性极好,再三重复:“是,你活着,你的老母亲才有用处。进,可以用她牵制你,退,可以用她设计你。娴静门既然势大,这里绝不可能只安j□j一人。你若一人出门,说明你已完成任务,到时候自会被人处置,到时候你的老母亲便会和你一样下场。除非你留下,或者干脆倒戈,娴静门才会留你家人做人质。虽会被软禁,但总不会有性命之忧。”
甄平谷瞅了瞅陈金钷,不认为留下是个好主意。
只听乐子期对顾回蓝道:“师父,娴静门人多势众,防不胜防,若能请的甄将军相助相随,我想一定事半功倍。”
一听师父二字,顾回蓝忽然想起当初,不免疑窦更盛——这乐子期若要坑害他,何苦认劳什子师父来束手束脚?蓝玉蟾的事,他顾回蓝帮了乐子期,可上七巧殿的事,乐子期还差点拿命帮了他顾回蓝;他的确对自己用过瞳术,但也曾在公堂上为自己解围;就连他和亟初禾言语冲突,都是乐子期从中调和。这种种种种,实在不像恶人行事。
顾回蓝暗忖,要么这乐子期效仿的是那个篡位之前,伪装谦恭,瞒骗了天下人的王莽;要么他真的是个好人,有些秘密所以叫人看不透彻的好人。
捉摸不透叫顾回蓝有些犹豫,但他还是对甄平谷邀道:“有劳甄将军,啊不,有劳甄先生。”
甄平谷感激涕零,险些双膝触地,五体投地。
亟初禾则问:“你知不知道你家人现在何处?”
甄平谷摇了摇头:“我若知道,必定守在她身畔,一步也不离开。”
亟初禾道:“可有她平日用过的东西?”
乐子期看了看他:“你是说,用那只小雀?”
“这种叫闻天机,但每一只只认一人气味。你的那只,就是你的。要找别人,得另作。”
只认一人?乐子期惊讶的望着亟初禾,他当日带那只小雀来,是为了预防自己跑掉,还是防自己有不测。
亟初禾似乎看出他的意思,唇角微微一挑,暗地做了个“你猜”的口形。
揶揄的乐子期好没脾气。
这一幕落在顾回蓝眼中,不由得将之前对那只神奇的小雀的疑问重拾回脑海。这次,还加上了对亟初禾的动机的某些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