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不要平地起波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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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时分,霍振回到了母亲家中,陪她吃晚饭。
霍辛蕊朝他身后张望了一下,失望道:“怎么不带小惠过来?”
霍振将外套挂到衣帽架上,简单说了句:“她有事。”
霍辛蕊瞅了儿子一眼,“你转告了她没有啊?根本没和她说要过来吃饭吧?”
霍振不吭声。霍辛蕊于是叹了口气,“既然在一起了就上心点,对人家好一些,下次带她一起过来。”
“是真的有事,她去工厂打样了。”
阿姨已经布好菜了,霍振将母亲扶到餐桌前坐下,“好了,吃饭吧。”
霍辛蕊拿起筷子,看着儿子说:“妈妈越来越老,陪不了你一辈子。早点结婚,生个孩子,妈妈还能帮你带带,你爸爸……”
“我没有爸爸。”霍振打断他。
那天他用控告阿善谋杀为条件,要挟他。让他改了姓,从中信离职,然后听他的安排,将他安□□慕省的官场。霍振虽然为了阿善,答应了他的所有条件,但是自那之后,霍振便没有再叫过他一声父亲。
“我没有父亲,只有母亲。”霍振强调了一句,“以后别再提起这个人。”
她的儿子啊,自那之后笑容稀少,表情寡淡。于是她也只能心疼着,闭嘴收声。
直到临走时,她才听到他松口:“下次我带她一起来看你。”
霍辛蕊慈爱地拍拍他的后背,仿佛他还是个小男孩。“妈妈没有什么别的心愿,只是希望,阿振啊,请你幸福吧。”
请你幸福吧。55岁的妇人扶着门框,看着儿子远去的背影,默默向菩萨祈求,我曾烧过那么多香,别无所求,唯一求他幸福。请让我的儿子幸福吧。
次年,他结婚。
妻子很快为他诞下长子,第二年,他们又添了个女儿。如同世间所有男子一样,他同她生儿育女,为了家庭和事业汲汲营营,生活平稳而富足。孩子们一天天长大,他也会渐渐老去。
而阿善,阿善是另外的一副天地了。
第45章第45章
她送别了父亲,送别了弟弟,送别了祖父,送走了初恋,送走了爱人。从此,她是鱼跃入海,鸟飞入天。从此天涯飘蓬。开启了8年漂泊旅程。
做驻外记者的第四年,阿善送别了同事,然后她从美联社离职。
回来后,她有半年左右,一直将自己关在纽约西村的家中,不再远行,也不再碰相机了,神情厌倦。
她早上送孩子们上学,晚上教他们弹琴,给他们讲童话,周末带他们去博物馆。徐期有时拖她去纽约著名的艺术沙龙玩,还帮她报了一个音乐班,强迫阿善去。授课的音乐老师见她基础扎实,顺便就教了她一些谱曲的知识。
阿善无可无不可的学着。
现在,她能很好地把控节奏了,真是神奇,她并没有特意训练,自然而然地一下子就学会了。老师对聪明的学生非常满意。
于是阿善便忍不住想,也许是因为她体内的感情已经全部释放过了。
见她无所事事,徐期便教她画油画。阿善将技巧融会贯通后,问她:“我该画些什么?”
徐期想了想,建议他:“阿善,你做梦吗?要不就画你自己的梦,怎么样?”
阿善说:“我很少做梦,做了也总是记不住。”
徐期内心担忧,脸上却没显露出来,问她:“最近睡眠不好吗?你的安眠药是不是消耗得太快了?”
阿善含糊地应了一声,“还好。”
“头还疼吗?”
“偶尔。”
“酒少喝一点啊。”
“知道了。”
徐期于是叹了口气,反正她说什么阿善都会一口答应,好不了几天又故态萌发,“要听话啊,你这么酗酒下去,老了以后会手抖的。”
她没有孩子,阿善就像是她的半个女儿。当年父亲对自己的那种心情,徐期总算能体会一二了。
阿善看着长吁短叹的姑姑,上前抱了抱她,“放心吧,我好着呢,这么多年都走过来了。”
从27岁到35岁,阿善独自在外行走了8年,什么都经历过了,她并不觉得姑姑担心的问题有什么大不了的。
徐期见状便不再劝了。
在亲人接连去世后,她们就成为了彼此的精神支柱。阿善就像个摔倒的孩子,不肯起来,徐期便想方设法诱哄她。
而在看到阿善第一次独立完成的作品后。那些凌乱的支离破碎的,浓郁到让人眼睛发昏的色块,让徐期狠狠地倒吸一口凉气。
“……你忘了我说过的构图方法吗?你拍的照片构图那么精彩,画画也一样。这幅不及格,重画。”
第二幅也依然找不到感觉。
徐期从她洗出来的照片中挑了一张,“喏,画它好了。就按照你的理解,第一眼看到它时的感觉,画出来。”
马格里布的麦田。
阿善画了二个月。完成后,徐期带着它去了切尔西区的画廊。她回来时红光满面,问阿善:“要不要考虑转行?”
阿善:“……”
之前不是还鼓励她不要气馁,多出去散散心之类的嘛。
“发生什么了吗?”
“嗯嗯,阿善。”徐期击掌,一脸兴奋,“你猜你那幅画卖了多少钱?”
哈?
“……这么快卖掉了?”她以为至少要一年半载呢。
“嗯!卖了1万美金。”按捺不住喜悦的徐期,宣布了答案,“这可是你的chù_nǚ作呢,姑姑的第一幅画当初只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