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举荐一位,必会对师傅尊敬有加云云。
片刻功夫信已写成,薛太太唤来薛家老仆将信当面封好交给他:“将此信送去我娘家、时任京营节度使的兄长那里。送到你也别急着回来,等我兄长有回信了陪着先生一块往金陵来。此番是为了大爷将来的造化,万万放在心上莫耽误了。”那老仆一听如此,千万小心着将信藏在贴身衣袋里,退下去账房领了路费,连口水都不曾多喝便打马上官道往京中一路奔去。
第3章
话说这信由老家人送到王子腾手上,他看完后几乎惊讶的要抬手揉揉眼睛。自家很有些糊涂的幼妹竟然活着活着脑子突然清醒过来,可见薛家气数未尽,说不得还能再传上三代。他立刻喊来清客如此这般说了一通,幕僚先生拱拱手笑道:“可见是缘分到了,再不必为这事让东翁烦心。在下乡里有位同年,学识任人考校也尽没问题的,只一点,运气不好。当日殿试时居然坏了肚子,勉强写出篇文章,虽不至于被黜但也不得圣心,进了同进士之流。他又是个心高气傲的,不肯叫人笑话‘如夫人’,竟挂冠而去了。现在家中老娘有病急需银钱,少不得求上门来讨个活计。在下想吧,这人脾气硬,做个幕僚只怕惹得东翁不快,还不等张嘴,却又有这等好事来了。当个西席先生可不正好?家里淘气的男孩子再没不怕他的,眼睛一瞪一吼,任他有多顽劣的学生都要俯首帖耳乖乖听话哩。”
王子腾听的有趣,忙对幕僚到:“此人现在何处?先请来与我见见。说不得,那也是我的外甥,若是将来有出息我这做舅舅的难道还靠不上他了?”
幕僚笑嘻嘻的唱了个大喏,拱手退出去,盏茶时间便领了个身形魁梧的大汉进来。王子腾抬眼一瞧:嚯!这哪里像个读书人?分明该是条军中好汉子!
这人礼节倒是熟悉,行礼分了宾主后自我介绍道:“在下姓万,和徐先生是同乡同年又是同榜。说来惭愧,进学之后又没耐心等着补缺,回老家种了几年地,因着老娘病了需要银钱买些好药,这才腆着脸出来求一求。”
王子腾觉着这人有点意思,抬手握拳在唇边轻咳了一下:“我这里倒有个好地方荐你过去,乃是金陵城中我那妹子家。她膝下有个男孩,想求个有学识有手段的先生好好调理一番。主家说了,任先生怎么教导弟子都是不管的,要打认打,要骂认骂,月银二十两,每季衣服四身儿,有老人家一起跟去也管分派小丫头伺候,你可愿意?”
可没有什么不愿意的,一般中等人家家里的姑娘月银也只二两就尽够,二十两,天天吃人参也使得!万先生自没什么不满,真要他做幕僚只怕不过两天就要和主家吵起来,教导个小学生有甚为难的?更难得主家先把话放了出来,后面就是真的要收拾弟子,至少银两到手就算跑路也没什么关系。
他思索了几下便痛快点头:“王大人家的子侄再没有不好的,无非是想让孩子百尺竿头更进一步罢了,在下自当尽心竭力。只一件,我须得回趟老家接下老娘一同过去,不知道……”
王子腾合掌大笑:“我那妹子派了老仆过来,我与你修书一封,让他随你去接你老娘,一路也好有个照应。”
万先生大喜,团团不住的鞠躬道谢,这人说起感激的话来倒也舌灿莲花,让人听得心里怪舒服的。王子腾又与他说了会话便将人让出去,回头吩咐守在书房的长随:“去准备一份程仪给万先生带上,送佛送到西嘛。”
此事暂且按下不提,单说宝钗这边。自打身子好起来,薛大姑娘百宝阁上的女四书就被她赏给了房里莺儿几个丫鬟拿去识字用,倒是命人收集了不少《齐民要术》、《氾胜之书》、《水经注》、《梦溪笔谈》、《九章算术》并《周髀》之类杂学杂术摆起来细细研读。薛太太有时嘲笑她也能振振有词的回道:“我又不打算考个女状元回来,三百千千并女四书知道便是了。及至大学中庸之类买回来都是给哥哥看的,只有这些所谓杂学,将来当家理事不少都用得,可不是要趁现在闲散仔细读一读?”
“呸!臊得慌。甚么当家理事,姑娘家家可不兴把这些话挂在嘴边。”薛太太轻轻在女儿胳膊上拍了一下:“这么样,明儿起你和我一起去花厅先听听管事们回事儿,多学学总是好的,可这话只能长辈给你安排,姑娘家心思这么多要叫人诟病。往后可不能在人前这么说,知道了吗?”她本是一片慈母心肠,只因见识浅总想着靠了荣宁二府,上辈子才害了女儿一生。可宝钗已是苦过一遍,这会子又如何肯重蹈覆辙?当下只是笑了笑不再多语,过后仍是如此不曾改变,薛太太也就随她去了。
她心里盘算的真,靠天靠地,不如靠自己。甚么贾家王家,四王八公之类,最后还不都是烟消云散。论到底,若是当初能有些傍身之技也不必依附着贾雨村,其后更不必随之流放;退一万步,便是哥哥娶了不贤不良的嫂子,若有本事她也可自带了母亲出门另立门户;至于“金玉良缘”这般害人不浅的冤孽她是再也不信了,那人已有了木石前盟,她又何苦百般思量千般算计,枉做小人!
打定主意,宝钗先是认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