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你的确是一个意外。
我该怎么办?我能怎么办?
没有人可以告诉我。我到底该怎么办。
拉斐尔的身体随着我按住他的肩膀,微微颤抖。温热而单薄,单薄而枯槁。
“维姆,因为你,我越来越想活下去了,因为我想看到你。”拉斐尔像往常一样用温柔、又似开玩笑的口气望着我说,“说句真心话,如果你曾经跟我说的事情都是真的,那么,虽然现在是你在医治我,但我觉得更需要治疗的人,是你。”
我?我压下心里翻腾如浪的情绪,抬眉一笑:“哦,怎么治?惩罚么?让我下地狱?”哈哈,真是好笑。
拉斐尔一改往常的神色,正色道:“地狱不在外面,更不在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一个角落。真正的地狱只在人的心中。”
哦拉斐尔,哦我亲爱的拉斐尔,不要再说了,我听得头疼,只好偏头一笑,放下了按住他肩膀的手:“其实我原来跟你说的都是逗你玩儿的,别当真~”
拉斐尔呆了呆,随即道:“昨天晚上你咬我……”
我速即打断道:“我没事,没感染。哦,对了,你的脖子还好吗?”
拉斐尔眼睛瞪的大大的,犹豫了片刻,释然一笑:“没,没事了,已经不流血了……”
我沉下眼皮,想了想,还是说出了口——
“对不住。这个玩笑,有点过分。”
拉斐尔淡淡的笑了:“我从来没有怨过你啊。不知道为什么,从第一眼看到你,我就觉得我们在很久之前就已经认识了,你就像我的老朋友。”
是么?我不禁调笑:“你对多少个人这么说过了?”
拉斐尔愣了愣,展颜道:“只有你一个。”
我认真的盯着那双被黑暗遮挡的灰色眼眸,按下心头蹦出的很多让我费解的身体冲动,许久,许久,久到自己以为又过了一个世纪,终于缓缓的弯下了眼,道:“你有什么愿望吗?”
拉斐尔看着我,半天没有言语,纹丝不动。
我便又说了一遍:“你有什么愿望吗?”
拉斐尔突然反问道:“你觉得人生中最重要的是什么呢?”
嗯?最重要的是什么?我没想过……我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不解的看着他。
他继续道:“我知道你要离开了。”
“你真了解我……”
拉斐尔闭上眼,用一种极其向往的声音说:“维姆,其实,我特别希望有一个人能够抱一下我,毫无顾虑、毫不做作、毫不多想的抱一下我……只是……抱一下我。我真的太孤独了,不奢求别人能爱我,我只是想要一个拥抱。这就是我的愿望。”
下一秒,还没有反应过来的他已经被我狠狠地抱在了怀里,没有半刻的迟疑,亦没有半刻的犹豫,我狠狠地拥抱了他。
瘦骨嶙峋的拥抱感、温热的体温都让我万分难受,但是我迷恋,我贪恋得无法自拔。
拉斐尔,我爱你。我喜欢你的话唠。我爱你清澈的灰色眼眸。我贪恋你望着我时温柔的笑意。我爱你,爱到我不得不承认,不知何时,我已经爱上了独特的你,待我独一无二的你。
随后,我在他耳边用我自己都听不到的声音,一字一顿的哑声道:“you are .”
第二天,阳光明媚,天蓝云白。医院外面枯枝树影斑驳。
拉斐尔死的时候,我就站在他的房门口————
“医生,请问维姆医生怎么没来?”
玛丽甜笑一声:“维姆是谁?”
“就是一直帮我治疗的那位医生。”
玛丽的声音很温柔:“哦,我也不清楚呢。”
“好吧……”
玛丽嗯了一声,转而道:“你的眼睛真是干净又好看,圣经里说眼睛就是身上的灯,你的眼睛若亮了,全身就光明,你的眼睛若昏花,全身就黑暗。原来我一直不能够理解这句话,现在看到你的眼睛终于明白了。”
拉斐尔笑了:“明白什么呢?”
玛丽用开玩笑的语气道:“嗯……可能人的灵魂就居住在人的眼睛里,如果不是,为什么你的眼睛会这么亮?好了,不说了,现在要给你打针了,别喊痛哦~”
我可以想象出拉斐尔忍俊不禁的样子。
我的心脏砰砰砰的跳,脑袋一阵阵的针扎一样的疼,因为我好像可以清晰地听到玛丽将特制的□□药剂缓缓推进拉斐尔静脉里的声音。
此时,拉斐尔忽然用一种很特殊的清轻的低音说:“其实人的灵魂在人的心里,选择哪条路就在一念之间,都是我不好,我不怪你,我不怪……”
我愣了一秒,立刻开门冲了进去。
玛丽瞥了一眼冲进门的我,口气漠然的说:“完成了。”
看着床上的拉斐尔,总感觉跟平时见到的他不太一样,现在拉斐尔整个人都好像笼罩在一层灰突突的y-in影里,死亡好像变成了一张清晰可见的灰色丝网,将他从头到脚全部罩住。
我不想看到他。我的耳中嗡嗡作响,眼睛酸胀得不行。这是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我觉得胸口好像被巨石压住,每喘一口气都要用尽全身的力气。
我瞅着他,眼睛不眨,他,他真的死了么?
再之后,玛丽好像从我旁边走了出去,但是我没有在意,我也无法在意,我的目光已经无法从拉斐尔的身上离开。
然后我听到自己说,“拉斐尔,你知道吗?我真的是吸血鬼,中世纪以来人人得而诛之的吸血鬼。每个人都怕老子,怕我吃了他们,怕我喝干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