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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瓷与赵青
从中秋夜宴那晚上让赵青替代了赵玄回去观月台开始,薛瓷已经很明确自己要做的是什么了。
面对张樟的逼问和心怀叵测,她压根儿没有放在心上——如今在宫里面,她知晓一切,并且已经占据了主动权,而张樟看似背后有张太尉,又有赵玄的喜爱,看起来已经是胜券在握,却是占据下风的。
三言两语打发走了张樟,薛瓷起了身,便命人备了肩舆往西内去了。
倒是翠珠有几分担忧,她道:“这么过去了,会不会惹人注意?”
薛瓷笑了笑,看着跟着自己好几年的翠珠,只笑道:“你再想一想,到了今日,还需要担心什么吗?”
翠珠琢磨了一会儿,也明白了薛瓷的意思,便道:“娘娘的意思奴婢明白了,奴婢这会儿就准备肩舆——娘娘这会儿要不要写一封信去卫国公府上?奴婢听闻,华妃是往家里面送了信的。”
薛瓷一边往外走,一边极有耐心地向翠珠道:“华妃要如何行动,我们此刻都只用静静等候便是了。你跟着我多年,有些事情就算我不说你也看在眼里的。”
翠珠有些羞赧地点了头,道:“奴婢明白。”
“先去西内,等需要送信的时候,自然会让人送信出去。”薛瓷不紧不慢道,“这些事情,当然不能靠我们这么几个女人就办成了——在这皇宫当中,事情永远不会简单,永远都需要往最复杂的方向去琢磨。”
翠珠应了一声“是”,扶着薛瓷上了肩舆,便乖乖地跟在了肩舆一侧,便往西内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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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乐殿中,刘太后知道薛瓷往西内去了的时候,只是摆了摆手,示意那人先退下。
此时赵玄已经离开了长乐殿回去了昭阳殿,她身边就只有祝湉一人还伺候着。她静静地抿了一口茶水,轻轻笑了一声,道:“你觉得贵妃像我吗?”
祝湉在旁边笑道:“贵妃与娘娘不像。”
刘太后却摇了摇头,道:“我倒是觉得她像,骨子里面这股气,与我很像——当初若她处在我的位置上,或许便会和我选择一模一样的道路。”
“娘娘当初比贵妃现在可要艰难多了。”祝湉道。
刘太后道:“这可未必,当初我面对的可不是有两个皇帝这样荒谬的情形,我背后也没有一个被几乎一半的朝臣都视为帝国隐患的卫国公府。”
祝湉琢磨了一回刘太后的话语,道:“娘娘……娘娘的意思是?”
刘太后看向了祝湉,笑道:“你跟随了我这么多年,现在我是什么意思,已经很明白了,不是吗?”
“圣上毕竟与娘娘感情更深。”祝湉道,“圣上对朝政的处理……也不是小郎君一时半会儿就能赶上的。并且……这事情现在在宫中秘而不宣,所以大家才不会觉察到不同,若小郎君真的……真的上位了,这些蛛丝马迹,总会被人发现的。”
刘太后摆了摆手,道:“我知道你在担忧的是什么,对我来说,最重要的是赵玄与我之间这二十几年的感情——也就是他已经否认了的母子之情,除此之外,并没有剩下什么了。朝政处理上面,有政事堂,有丞相,有太尉太师,有朝中那么多的臣子,他所做的——他这么多年所做的,也不过是听从其他人的意见,然后别扭地加上了他自己不成熟的看法,就算换一个人,也不会有多大的影响。”
祝湉想了一想,也明白刘太后此刻说得有理。
刘太后又道:“且看他最后还想如何吧!我给了他最后的机会,如果他能抓住,能证明给我看,他的确是可以当一个皇帝,我便在看在感情的份上,让他继续在皇位上待下去好了。”
祝湉顺着刘太后的意思想了一想,却觉得这对赵玄来说几乎是无法完成的。赵玄能如何证明自己的确是一个合格的帝王呢?清除掉朝中虎视眈眈的权贵,平衡权贵与寒门之间的关系,处理好内政外务,再然后,正视自己的无能,让宗室子进宫……无论是哪一项,赵玄几乎都无法完成。
“若他真的可以,哀家凭什么不放手呢?”刘太后语气是轻松的,“那就证明他已经长大成人了,哀家这么多年的辛劳在此刻便得到了回报,哪怕被他立刻按上一个谋害他生母的罪名,哀家也是无话可说的。”
祝湉沉痛道:“娘娘……娘娘这般,不如还是让圣上快些……”
“你倒是变得快。”刘太后打趣地看了一眼祝湉,“前面还在为他说话呢,后面怎么又劝着我快些动手了?”
祝湉道:“我跟随娘娘这么多年,之前也总是想着,娘娘与圣上之间虽然不是亲生母子,但是这么多年的养育,也应当比亲生母子还要亲了。于是我便总是抱着一个笨想法,想着母子之间,哪里那么多算计呢?能容忍的,容忍一二便是了,将来百年之后,还是他来给娘娘披麻戴孝呢……”
刘太后听着这话,着实感慨了一会儿,道:“若是在宫外,这样的关系,恐怕应当能换得养子的一声真心实意的感谢吧!可惜是在宫中。我从前便说过,弄权的太后没有什么好下场——所幸的是我这辈子也没有对这‘好下场’有什么期待,我活着的时候风光过了,大权在手了,那便足够了。死后的事情,便由后世的人去评说,与我却没什么关系了。”
祝湉也是一声轻叹,不知要如何劝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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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