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以为那是一件很自然的事情。开春的时候,黄荔茵去看张易庐,她还是和雷奥一起去的。张易庐还在屋子里没有出去走,他说春天天气多变,他已经感冒了好几次。
“那你在屋子里都做了些什么事情?”黄荔茵问道。
张易庐每一次被黄荔茵这么问都有些局促,他呃了呃,看向雷奥有几分求救的意味。
雷奥会意说道:“病人应该好好休息。”
黄荔茵看了眼雷奥又是觉得他多事,她说道:“你是希望每个人都和你一样又很多借口不学习是吗?”
雷奥笑了笑,他觉得他自己这个少年总在背负他这个年龄层不该背负的理解和包容。
黄荔茵给张易庐的陪伴多半是安静的,他们看书聊天,交流人生。雷奥觉得黄荔茵这个女孩怎么可以那么心无旁骛那么性感,她不像其他女孩有很多其他的愿望比如说对美丽的追求,对物质的追求,她好像只在意精神,每一次和人交流感悟,她都认真而严肃,再没其他的能让她的眼睛有神采了。
张易庐性情很好,也难免颓废,他有时候和黄荔茵聊着聊着会走神,他会望着窗外,想着自由自在。
“为什么非要拍风景?你还可以拍人,在屋里就能拍。”黄荔茵对张易庐真是毫不留情。
雷奥看到张易庐神情一滞,随即他脸上有了点苦涩的笑意。
张易庐看着黄荔茵有点无奈,哭笑不得,他说道:“那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黄荔茵有点咄咄逼人。
“——”雷奥想提醒黄荔茵。
黄荔茵根本没听雷奥说话,她对张易庐说道:“你完全可以转拍人像,每个人脸上都有风景,如果你是热爱镜头的。”
张易庐没说话,雷奥觉得气氛一度尴尬。
“你不是不能拍人像,你就是没自信了吧,易庐学长。”黄荔茵说道,她总把事情说的太透彻,让对方很难堪。
张易庐微微红了脸,像是生气了。
“我可以给你当模特。”黄荔茵说道,她说这句话的时候有几分不耐烦的真诚和温柔,显然她不太习惯这么热心去帮助一个人,她让气氛峰回路转。
张易庐和雷奥对于黄荔茵这句话也都有点意外,张易庐看向黄荔茵,有些怀疑。
“怎么,你觉得我不配当模特吗?”黄荔茵问道。
“不,不是的,小茵,我以前就觉得你很适合当模特,因为,你很美丽。”张易庐发现说黄荔茵很美丽本来是件显而易见,大家心知肚明的事,可这一刻他去说却觉得十分不好意思,有些让人紧张。张易庐第一次意识到他是真的觉得黄荔茵很漂亮,她的眉眼如画,红唇鲜艳,面庞白皙似雪,气质清冷古典,她不仅容颜美,气韵也很美。
黄荔茵不是没有被人夸过,但张易庐这么真诚羞涩的夸奖于她而言却是第一次,她心头忽然有些颤动,她感受到了一种无形的珍视。
于是,黄荔茵开始给张易庐当模特,她每两周来一次,每一次来她都是不同的角色,她问张易庐想拍什么样的人,他说她去演。张易庐会和她说,他会从她喜好的书里选角色。
于是,张易庐镜头底下多了许多不为人知的黄荔茵,或天真浪漫,或冷艳深沉,或随性温和
隔着镜头,张易庐看得到黄荔茵,黄荔茵也能看到张易庐,他们都知道有什么在变化,他们之间的关系就像一碗热水自然放至温,平淡真实。
张易庐最喜欢黄荔茵的照片是黄荔茵她自己。
那天,黄荔茵坐在椅子上和雷奥喝茶说话。张易庐拿了相机出来看到她的侧颜很美,他便举起相机喊了一句:“小茵。”
黄荔茵对张易庐的镜头已经很习惯了,她转过头就对他微笑,那样子自然美好,好像在说我很高兴你的记录,我喜欢看到你举起相机的样子。
就那么一个定格,张易庐放下相机望着黄荔茵觉得她是世间的一道光,他有些失神。黄荔茵也望着张易庐,她脸上还有很浅的笑意,她的眼神微微发亮,她不自觉有种喜悦。
可这个画面的终结是张易庐低头看了看相机,再抬起头的时候,他微微笑了笑,有种礼貌的疏离,他说了句很美然后他黯然转身走了。
黄荔茵笑容渐微,她徐徐转过头,她仿佛明白了什么,却又什么都不知道,可她心口已经开始疼了。
雷奥问黄荔茵怎么了,黄荔茵摇了摇头,她端过茶送到唇边却迟迟没有喝,她的手有些颤抖,心在狂乱地跳。
黄荔茵和朱德一样有写日记的习惯,她那周回到瑞士,她打开日记本写道:易庐学长拍的每一张照片都很美,我很想只关注他的照片,但每每不去看镜头或者他的时候,我总会想起他的咳嗽,他颤抖的手,他缓慢的步子。我觉得他很累,他一直在生病,我很怕。我也不知道我什么要说“我很怕”这三个字,我不是怕他生病传染给我,我怕,我是怕失去他。
写完这段,黄荔茵觉得十分疲倦,脑里一阵堵塞,她合起了日记本,起身准备去洗一个澡。
黄荔茵沉默泡坐在浴缸里,泡着泡着她滑沉到浴缸底下,因为她有一种强烈想流泪的感觉,她就觉得很心疼,好像是心疼自己也像是心疼张易庐。
黄荔茵想起从前,想起她不好的家庭,想起高中和张易庐的交集,又想起她在迷茫以为她爱季归浙的那几年,黄荔茵忽然觉得人生是多么一场虚妄,她从水里冒出来,她捂住脸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