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带去大理寺听候问询。人都被带走后,他继续用锐利如鹰的眼神看着太子。
穆苏此时却只安安静静地站着,他在这殿中只是个小人物,将自己该说的说完,便不该再引人瞩目了。正欲低头,却感觉有一道目光向自己投来。
是轻璇,她赞赏地看着他,眼中含着笑意。
穆苏也不自觉地笑了。
穆淳行礼,道:“父皇,既然太子质疑,儿臣恳请传唤屠幽国国主等人进宫,与太子当面对质。”
皇帝一沉吟,点点头,太子如遭雷击,愣在当场。
阮贵妃早已失去了全身力气,如同被风霜打过的快要凋零的花,太子心中不忍,也不愿再与屠幽国国主对质,开口道:“不必了。”
阮贵妃浑身一颤,忽然弓身朝皇帝脚边爬去,口中凄然道:“陛下!陛下!这不关太子的事,是臣妾,臣妾强迫他这么做的!臣妾害怕他被您废掉太子之位,便想了这么一个阴险歹毒的办法,来置蜀王殿下于死地,臣妾……”
她哭得厉害,泪水已将皇帝脚边繁复精美的绒毯打湿,皇帝只略扫她一眼,嗤笑道:“不关太子的事?”
“是,不关他的事!是臣妾……”阮贵妃猛地抬头,脸上的妆容已哭花。
“那联络屠幽国、栽赃蜀王的事是谁做的?”皇帝怒喝,眉毛几乎竖起,“是你吗?你在宫里做的吗?!”
“是……是臣妾!”
“母妃!!”太子失声道。
“你闭嘴!”阮贵妃半侧过头,她一生最是爱美爱炫耀,此时她当真不愿当着皇帝、太子还有这么多人的面变成这般模样,可她还能有什么办法?若不将所有罪责都承担下来,皇帝便会将罪行全都定到太子身上,那样的话,太子性命不保,他们苦心经营的一切,也会随着付之东流了。
这世道多么可恨。
“臣妾威胁过太子,让他将皇城地形图给少保大人的门客,其余事情,都是少保大人、太子太师大人、太子太保大人去做的,包括此前陛下生病时联络北境一事,也都是他们做的!”
“是么?”皇帝面无表情。
阮贵妃忙磕头如捣蒜,口中忙不迭地道:“臣妾若敢欺瞒陛下,天打五雷轰!太子不过是拗不过臣妾,才参与了此事,若因此而获罪,臣妾会内疚永生永世的!”
皇帝轻笑:“若因此而获罪?难道你觉得,事到如今,朕还会让他免于罪责么?”
穆淳恭敬地站在一旁,心中盘算着眼前局面。
此次他们之所以谋定而后动,让证人证物一样不落地落入他们手中,并不是为了置太子于死地。在一开始弄清阮贵妃与太子意图时,他就知道,若是要绝地反击,必然要先陷入绝地,也就是借由太子一方的造势,将这件事情闹大,闹得满城皆知。越是这样,等到真相揭晓时,知道太子罪行的人就会越多,太子一方的折损也就越大。
他和他的伙伴们既然发现了太子的阴谋,就定然要让太子搬起的这块巨石砸到他自己的脚上。
可眼下,并不是让太子获罪的最好时机。如果此时太子获罪,臣民们知道真相后会觉得他穆淳是个手段阴狠、媚上瞒下的人,不如……
他站了出来,垂首道:“父皇,此次我们所收集的其他证据和证言中,能证明太子直接参与此事的,只有两名身份不明人士进入东宫拿走皇城地形图一事。恐怕……”
皇帝挑眉:“什么意思?”
“恐怕……事情确如阮贵妃娘娘所言,太子之罪,没有您想象的那样重。”
阮贵妃惊愕得停止了哭泣,太子原本面如死灰的脸也满是愕然,轻璇等与穆淳一同来的人都明白他的想法,只有不明所以的吉雅,用一副“你是不是脑子坏了”的表情瞪着穆淳。
此时皇帝的心情也十分复杂。
太子毕竟是他看着长大、委以重任多年的孩子,如今若要看他覆灭,心中多少有些难受,可想到太子所作所为,想到自己的身后事,又觉得太子非要废掉不可。但他万没想到的是,穆淳会在此时为太子进言,太子的覆灭之路,似乎就止于此了。
他不知道自己的小儿子在想什么,虽隐隐觉得此事不简单,但仿佛也就是在此刻,那一件折磨他多日、甚至是多年的事,落下帷幕了。
他知道,这皇城、这天下的主导权,终于到了穆淳手中,他的儿子,原来这么强大。
如此,他可以放心了。
他有些疲惫,却微笑着落下泪来,踢了踢阮贵妃的手,道:“贵妃阮氏,心术不正,行事狠毒,煽动储君,党鹏朝廷。着废除贵妃之位,冷宫安置。”
阮贵妃红肿干涸的双眼弥漫出一丝哀伤的笑意,又似抱有一份自知不可能实现的妄想般笑了起来。她的笑声在寂静清朗的大殿中显得那样空洞,可能是怕惹恼了皇帝,再牵连到太子,她连这最后的笑也不能肆意,断断续续的,如同殿外时起时落的风。
皇帝闭上眼,让内监们将她拖下去,也不愿再看太子,只向穆淳道:“传令下去,其他涉事官员交由刑部大理寺会审,量罪定刑,不得包庇。”
穆淳应是。
皇帝又放柔了语气道:“淳儿,此事你要亲自把关,父皇相信你。”
穆淳见他面色如常,只是有些疲惫,忙道:“父皇累了半日,还是快回内殿去休息吧,儿臣定不负父皇所托,将事情办好,父皇也该保重身体才是。”
皇帝点点头:“你们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