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都被剃光了,一头绷带,周身插着不同的引流管,身边是闪烁的颅内压监护仪。
人群出现了一丝小小的骚动,他们看见了什么?
柳少眼眶里,溢出两滴泪。
指责?没有。咆哮?没有。揍医生?没有。
向晚只是站在那里,眼泪不住地流。
要知道这家伙曾经在军演时受过伤,那样痛,一滴眼泪没掉!这家伙前阵子刚被人捅一刀,血哗哗流,一滴眼泪没掉!
这会子居然站在那儿哭?
那眼泪,真真的,一滴滴流。
抬手抹了一把脸,柳向晚没有跟任何人打招呼,也甚至没看任何人,转身就走。
就在柳向晚转身的瞬间,如而醒了。
“向晚!如而醒了!”如也赶紧叫住他。
谁知这人,顿了顿,还是一言不发地走了。
怪事,真是怪事。他到底怎么啦?
“他是不是生气了?”如也担忧死了,赶紧拉了拉佘檀舟的袖子,“你去跟他说说,如而不是有意骗他的,让他别生我们如而的气,否则如而可就不值了!”
佘檀舟摆摆手,一副“随他去”的样子。心里却想,向晚怎么可能生气呢,要是躺在那里的是如也,悲都来不及,疼都来不及,哪来的愤?佘檀舟何尝不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柳向晚,只是没想到,向晚竟如此爱轻舟,真是出乎他意料了。
他想得没错,柳向晚转身离开之后,过了两个小时又到了医院,同样的,又让众人大吃一惊。
光头。
一头短发全部剃光了,干干净净,只留一片青痕。
径自走来,见了佘谨行、关仪双、老姚和迟佳,他跪下,眼里都是虔诚,“叔叔,阿姨,我柳向晚在这里恳求你们,如而好了之后……不,不管她变成什么样子,能恢复还是不能恢复,请把她嫁给我,我会对她好,一辈子照顾她。以前不好的,我全改。你们……务必答应我。”
柳少海心里一抽,果然!果然!这小子手术完嚷着要去绍兴的时候,他就知道儿子陷进去了。浪子回头,最高兴的是父亲啊,刚想帮儿子说几句,只见佘谨行上去,扶起向晚,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你是军人,要言出必行,你能不能保证,至死不反悔?”
柳向晚站直立正,先整军容,抬手一个漂亮的敬礼,声音不大,却铿锵有力,“至死不渝!”
佘谨行抬手回礼,算是允了。
柳向晚还真说到做到,如而从icu病房转出之后,几乎就是他忙前忙后照顾着,任劳任怨,头发长长一点点就又剃光,为啥?他一定要比如而的头发短,这样如而看了才不难过。欣喜的是,如而术后恢复还算不错,能听见声音了,柳向晚一边跟她一起练习说话,一边陪她做高压氧加神经功能营养药物等治疗,足足一年啊,治疗加疗养,他就是军总的常客,也是军总的一个传奇。
他的一群狐朋狗友,全被他震撼了。他们真的不知道柳少能变成这样,不抽烟不喝酒不飙车甚至不爆粗口的柳少,跟仙儿一样,气质,干净!眼神,至纯!
一年半过去,除了记性时而不好,如而恢复得差不多了,柳少也回团里了,因为私自从俄罗斯跑回来,他挨了处分。可你说这处分能有多严重?不看僧面看佛面,有佘谨行和柳少海在后面罩着呢,处分不痛不痒的,无非是晋升上校的指标没了,今年没了,明年后年就保不齐了。
柳少对如而,还是那样宠,一分未减。如而恢复听力后喜欢听音乐,只要南京有音乐会,柳少就带着她去。可他至今五线谱都分不清楚,照样陪着去,你听你的,我……睡我的。
晚上,抱着她,生怕她跑了似的,睡着了也紧紧拉她的手,一醒来见她不在,跳起来找!
“我做早餐呢。”如而厨房里煎蛋,见他又满房间窜,不禁好笑,却感动。
如而印象最深的一次是某天半夜,她小腿忽然抽筋,疼得很。可抽筋并不是什么大事,她赶紧放开和他交握的手,去揉自己的小腿。这么一松手,把沉睡着的向晚给惊醒了,爬起来就问:“怎么了?”
“抽筋了,呵呵,没事。”
柳向晚可能还没从睡梦中完全醒来呢,就抱过她抽筋的腿,给她揉,给她按。如而抽筋只是一下子,过后自己就睡着了,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躺下睡的。第二天醒来,迷糊间却见他披个毯子还坐在那里,如而软糯地问:“你干嘛……?”
“我怕你再抽筋,时刻准备着。”他笑,揉揉她的脸。
如而用被子蒙住头,几滴热泪涌出。她竟不知道,就为了防止她再次小腿抽筋,他一夜没睡啊,坐那儿等呢!
“如而。”向晚动动她,商量的口吻,几怕她不同意,“你也恢复得差不多了,我们……把婚礼办了吧?”
如而掀开被子,狂点头,抱住他。
他们证早领了,早在如而恢复意识的时候,就专门请民政局的同志过来办了,也算是搞一个特殊。向晚这是在明确表态,证先扯了,谁也反悔不了,做给如而看,也是做给双方父母看,我就娶定她了,不管她能不能恢复好。可婚礼却一直没办,为啥?如而不同意。她怕自己恢复不好,婚礼一场搞得人尽皆知,对向晚将来影响不好。
这回却,终于是同意了。
第一件事,拍婚纱照!还真是一对佳人,男的帅,女的漂亮,拍出来的照片真想拿来当广告,可人家柳少说了,要低调,不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