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问了一遍,她终于有了反应, 她的眼睛从地毯上离开,慢慢转动,用带着奶音的声音反问司礼,“去哪里有什么区别呢?”
是啊, 对于她们来说,呆在这里和被买走又有什么区别?司礼蹲在她身边,和她平视,“那你想出去吗?去外面,那里能晒太阳,有漂亮的衣服,还有很多有趣的人。”
女孩摇头,“这样挺好的。”
“这样有什么好?”司礼试图诱导她,“这里什么都没有啊。”
女孩低头继续看着地毯不说话了,司礼又去别的女孩身边,愿意回答她的孩子们,都表示都一样,剩下的一些根本都不回答她。司礼感到有些挫败,她像她们一样,在屋里找了个地方,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呆着。
这场交易已经进行下去了,司礼琢磨着,那位曾被她顶替过的小李带来的人好像并不多,如果这些女孩愿意的话,她们可以在山上的时候,朝不同的方向跑,这样总有机会跑掉几个,只是她们不配合,她一个人能跑出去的概率太小了,小到司礼认为不值得尝试。
这一晚又是难眠的一晚,司礼回忆着来时走的地形,她隐约记得张大是通过在永安镇里绕到山上的,而不是一步一步从山脚爬上来的,这意味着,她只要能找到那间屋子,跑到永安镇的话,他们就找不到她了,可是那天她太累了,楚临也在她身边,她总想着有人记着,有人可以依赖,所以现在仅仅是知道有这么条路而已。
她睁着眼一整晚,天微微亮时,房门开了,有人甩着鞭子抽醒了还在梦中的女孩,她们迷迷糊糊的睁眼,像是生理习惯一样,即使帽子还不清醒,也知道自己要排成一列,跟着人出门。
“最后那个,你磨蹭什么!”
司礼回头一看,没有人,她是最后一个,她连忙跟上,打定主意要在山上雾最多的时候逃掉。
辜良俊把她们送出了山谷,前面是白茫茫的一大片,什么都看不清,“李哥,我就送到这,这货已经交了,接下来发生什么事,我们就不管了,希望以后还能多多合作。”
李哥拿着一根长麻绳,将每个人的手绑在一起,他大笑起来,大声说好,一行三个货商,压着十二个女孩走在山里。
他们越走,白雾越浓,作为整个队伍里的最后一个,司礼很快只能看到绑在自己手上的绳子,而看不到身边的人,这真是一个逃跑的好时机,一路上,她两只手互相摩擦着,手腕处火辣辣的疼,但是绳子总算松了一点,她挑准时机推倒了前面的姑娘,朝着左后方跑去,白雾中,女孩们的惊叫声响起,司礼踏过落叶,跌跌撞撞的朝着未知的方向跑。她听到身后有脚步声在接近,女孩们似乎已经被安抚好了,她制造的混乱,只为自己争取了几秒的时间。
她越跑越喘,越跑越快,冷不丁被山上的石块绊倒。
“没事没事,站起来继续跑就行了。”司礼小声安慰自己,发现一站起来,脚踝就钻心的痛,这种时候脚崴了!
脚步声还在她周围,她要被自己气哭了,现在她走不快,一旦动了,就相当于告诉对方她在哪,但是她不动,对方要是找到她,也不用多久。她停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怎么不走了?”她分不清声音从哪传来的,听到这声音的那一瞬间,她坐到了地上。
那个声音叹了口气,又伸手拉她,司礼吓的往后躲,却发现他手腕上有一根紫色的彩带。这根彩带她只给过一个人。
“楚临?”司礼不太确定。
“是我。”他把司礼拉起来,揉了揉她的头,“最近辛苦啦!”
明明前一刻司礼还在想着,她是咬他的手,还是戳他的眼睛,这一刻她的眼泪就止不住了,她哇哇哇的大哭,“你个混蛋,大混蛋,我以为你死了!你怎么现在才来找我,你知不知道他们还拿鞭子抽我!”
她越说越伤心,越说越委屈,抽抽搭搭的,坚强都是做给外人看的,她有多渴望被安慰,被鼓励只有自己知道。
“都是他们不对。”楚临轻轻哄着司礼,“你真的很厉害,你找到了他们的老窝,还能逃出来,真是个不得了的小姑娘。”
司礼哭着哭着,就笑了出来,“对了,还有很多女孩在那边呢,她们怎么办?”
“已经有人过去了,我们也过去吧。”
考虑到司礼的脚受伤了,她被楚临背着,看到楚临似乎完全不受白雾的影响,走的很稳,她不解,“为什么你对路这么熟的样子?”
“走的多了,路自然就记住了。”
“这几天你过的好吗?”
“不好,我很想你。不知道你躲去哪了,担心天这么冷你会冻着,担心我不在你身边你会害怕,担心碰到坏人你会受伤。”
楚临说着说着,自己倒哭了起来,“还好,还好现在找到你了。”
“天杀的。”司礼趴在楚临背上偷偷擦眼泪,“你别以为现在煽情,我就不计较你这么长时间没来找我的事,等我们回去了再算账。”
“那这样我把这辈子赔给你抵罪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