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尊贵的、强大的、美丽的大人,早就在近千年被近乎囚禁折磨的时光里扭曲了。
这是个疯子。
伪装的很好的疯子。
狐之助不安地蹭着地面:“大人,时政提出,只要您将三日月带回,您今后可以获得一定的自由权,比如参与时政组织的活动,定期在专人陪同下前往小世界游玩……”
源重光的面容又温柔下来,狐之助却再不敢放松:“当然,您还可以与外界交流,呃……不必一直待在本丸也是可以的!”
他笑吟吟地蹲下摸摸狐之助的头,手下软融融的触感好极了:“是吗,我听说时政要这么多付丧神是要投入战场的?”
狐之助一下子明白了他的言下之意,不由疑惑起来,但是现在也容不得它多问,那么危险的地方,他爱去就去好了:“是、是的,如果您愿意的话,也可以带着时政的护卫前往……”
源重光开心地拍拍它:“行啊,那就成交吧。”
六月初,近一月闭门不出的长平亲王终于踏出了东三条宅邸,前往贵船神社祭拜。
这是册封前的最后一天,也是藤原良继最后的机会。
源重光还特意只带了很少的人,几乎是招着手对他说——来啊,来啊,快来干掉我啊~
牛车行进在崎岖的山路上,六名侍从提着刀跟随在周围,两侧浓密的树木给他们带来了极大的压力。
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哪里不对……
坐在牛车里的源重光却放松得很,他膝上放着一振华丽j-i,ng美的太刀,正是三日月宗近。
初生的付丧神还没有达到实力的巅峰,两次出现已经耗尽了他为数不多的力量,现在只能乖乖待在本体里被主君抚摸。
车外突然一阵嘈杂喧嚣,源重光抚摸刀身的手停顿下来,脸上缓缓出现了喜悦的笑容。
啊,来了。
虽然好像一直是心里过不去的坎,但是这次回到这里,似乎并没有什么喜悦的感觉。
无论是父亲,还是母亲,再见到他们时,他的心中一直是平静无波的,难道不应该是欣喜若狂吗,不应该是喜极而泣吗,为什么,他什么感觉都没有呢?
他抚着自己的胸口问自己。
难道他真的在这么长的时光里,消磨掉了一切人类的情感?
不管怎么说,还是回到自己的领地更有安全感吧……回到那个他能掌控一切的地方……
不过,也不能这么简单就被干掉了,不然也太没面子了些……
他脸上的笑容加深了,右手握住刀柄,缓缓拔出。
贵船山的地势并不复杂,一条大路通往贵船神社,往丛林里钻的话,十有八九会遇到悬崖。
源重光喘着粗气,用破烂脏污的袖子抹了一把刀身上淋漓的鲜血,尽管站在悬崖边上,头发散乱,衣物狼狈,手指因为疲惫而颤抖,他的动作依旧从容缓慢,不像是临死前搏命,倒像是在华贵寝殿内对着烛火欣赏爱刀。
“锻冶中打除刃纹较多,因此被称作三日月……”他轻轻叹息,凭借敏锐的感知,他可以察觉刀内寄居的年幼付丧神正发出愤怒恐惧的呐喊,还有拼命试图现身保护主君的yù_wàng。
“啊……真是一振美丽的刀啊……”他意味深长地笑起来,这么鲜明的情感,这么生动的灵魂……真是的,搞得他都要颤抖了呢……
面前不远处的丛林传来了纷乱的人声,源重光把手中的刀换了个姿势,打量半晌,无奈地发现用太刀自尽这件事实在太困难了,而且,还要用血液中的灵力包裹它……
嘛,希望不会给小孩子留下心里y-in影吧……第一次出战就被主人用来自尽什么的……
他单手握住刀柄,左手环抱住刀身,锋利的刀刃在一瞬间就破开了衣物,刀锋似乎不易觉察地震颤起来,源重光不动声色地压制住那种颤动,缓慢而毫不停顿地将刀往自己的身体里压去。
从肩头到胸口,腹部……
鲜红温暖的血液涌出,染上了雪白的刀身,那种震颤似乎变大了,源重光眯着眼睛想,嘛……似乎还不够?
手掌有力地按压着,并不十分宽的刀身几乎全部嵌入了他的身体,雪白的狩衣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颜色,艳红的血一股一股喷涌而出,带着灵力特有的清凉气息向外扩散,他用视线模糊的眼睛打量四周,只能看到晃动靠近的人影,全是血的嘴角不易察觉地翘起。
哎呀,真是愚蠢……这么强大的灵力,不出片刻,这山上的妖怪就都会聚集过来了,猜猜这次能活下来几个?
天空似乎y-in沉沉地暗了下来,有汹涌的风和烧灼的金光席卷上贵船山,源重光只觉得疼的厉害,脱力的手几乎握不住刀柄,因失血而苍白的五指扣住刀柄,还是坚决地往外拔着。
“啊……真想看三日月你长大的样子呢……春朝秋露,流云山岚,有形之物,终会消逝。嘛,三日月,再见咯。”
皮r_ou_撕裂破开的黏腻声响消失,一振血红的太刀锵啷一声落地,那个站立不稳的人影往后倒退几步,展开双手,宛如一只羽翼鲜红的鹤,在山风席卷下,直直落下山崖。
“主……”
几乎就是下一秒,原地出现了一个修长挺拔的深蓝色身影,他以一种决绝的姿态向前扑去,伸长的手指却连那个人的衣角都没有擦到。
“……君?”
喃喃的称呼刚刚出口,就碎在了狂风里。
下一刻,天空落下的灼灼金光包裹住这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