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婉清对着顾怀宇目瞪口呆,“我听错了吗?”
是她疯了,还是这个城市的人疯了。白日不开张,大伙已经视金银如粪土到这种地步了吗?
顾怀宇耸耸肩,示意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自从和苏婉清上路,所去的地方,已经超脱了《九州志》的版图。仿佛从祭祀那日开始,苏婉清就接过了打开不同世界的钥匙。风土人情、人文习俗,都不可以用常规思维去衡量。
正胶着着,一阵喧天锣鼓声在街道外面响起“开道开道,城主巡街。”
苏婉清注意到馄饨铺掌柜神色中闪过无奈,但也只是一瞬,就匆匆忙忙走出店铺,和着人流,一起跪倒在街道两侧。
苏婉清与顾怀宇不明所以,但也步出店铺,朝外看去。
众骑士在前面开路,金碧辉煌的车队随之驶来,隐约可见一人端坐于最前方的马车之上。
所有人都俯身贴着地面,苏婉清与顾怀宇显得格外鹤立鸡群。
侍卫长拿起长矛指向二人“何人造次,为何不跪?”
顾怀宇和苏婉清两人对视一眼,彼此交换了心中的想法,这哪是城主,架势瞧着倒像是君主。
顾怀宇从口袋里掏出官碟,“我们是南阳使臣,无意冒犯,请见谅。”
女皇给的官碟确实好用,一路下来虽去过不在《九州志》范围的城邦,但都是畅通无阻的。
果然,看完玉蝶的城主对侍卫长点点头,本是长矛相向的女兵们齐刷刷的收回了指向两人的尖头。
侍卫长走到两人身前,声音软和了下来“城主说了,既来之,则安之,刚才多有得罪,现下将两位使臣迎入殿内,为二位接风洗尘。”
说着侍卫长以不容拒绝的态势将苏婉清和顾怀宇迎上了城主身后那驾马车。
态度强硬,一般人肯定不愿。好在苏婉清心宽体胖,也想看看这金银城内的人,到底在卖什么关子,就携着顾怀宇一同坐上马车。
在阵阵马蹄和车轱辘声中,仪仗队来去匆匆,徒留下跪地的行人与小商小贩。
她们拍了拍自己衣服上的灰尘,相扶着站了起来。
“馄饨家的,下次不要再干这样的事情了,若是被侍卫长发现了,那滋味可不是好受的。”
“知道了,谢谢姐。”馄饨铺掌柜心里也有些失望。
她也不是什么一根筋的人,只是有时候看到新人来,忍不住想,若是当初有人给她一点提示,会不会结局就会不一样。
算了,仁至义尽,都做到这份上了,正常人也该察觉异样,掉头离开了。这般木讷,不是榆木脑袋是什么。得了那样的结局,也怪不得别人。
苏婉清进了城主府,才不得不感叹金银城果然名副其实。
金碧辉煌的城堡,石柱梁檐都有雕花金片裹挟。房间镶金,木头镶银,锻铁与铜筑成烛台。全副武装的武士头盔上插着鲜花,有小孩坐着圆月大小的银盘从金镶玉的台阶上滑下。
“这是你们城主的孩子吗?”
此时苏婉清已经下了马车,正被侍从指引着从侧门向金银殿走去。城主的马车从正门处消失,没了影。
“不是,是仆从的孩子,夫人喜欢府里热闹些,城主就允许这些孩子在殿内玩。”
苏婉清踩着粉色的大理石,一直往前,直入了殿内。大厅倒很是空旷,苏婉清瞧着中央放置了一个长桌,就凑近去看了一眼。
原来不单单是长桌,长桌里面镶嵌着一面镜子,苏婉清往镜子中望去,明镜中显示的是头顶上方的飞天壁画。
不同于五彩飞天,飞天的原材料是白金。白金不易氧化,不知这金银殿何时落成,这飞天瞧不出一丝褪色,在黄金质地的殿宇内,散发着温润的光泽,瞧着很是美轮美奂。
顾怀宇看到二楼站了一个身影,正是刚刚消失不见的城主。
他五感极好的察觉到,那位不苟言笑的城主看到苏婉清站在大厅中央的镜子前,甚至准备用手去触摸那面镜子,肌肉紧绷了一下。
“怎么不将使臣带到二楼客房?”
城主声音中透着严肃,引导的仆从瑟缩了一下,来到苏婉清面前。
“使臣大人随我向这边走吧。”
苏婉清听着他声音颤抖,不忍为难,抬步向左侧走去。
近前一看,才发现是由香樟木和花梨木做成的花篮,可容三人身。花篮两端捆着粗绳,绳子绕在滑轮上,很是现代。
这城主到底是何方人物,苏婉清有些好奇。
待两人站了上去,侍从一同跟来,从里侧合上了花篮。紧握麻绳的侍卫向下拉动绳子,顾怀宇和苏婉清就摇摇晃晃的被拉了上去。
这东西,顾怀宇是第一次坐,但接受良好。只是下了花篮,低声说了一句“鸡肋。”
苏婉清不禁失笑,顾怀宇一跃可十丈。若是不想爬楼梯,何须费这功夫,确实鸡肋。
整个宫殿华而不实,若是一般没见识的人,肯定会在这样的地方束手束脚,但苏婉清和顾怀宇二人都不是这样的人。
仆人将二人迎到了客房,苏婉清自行推开雕花木窗,入眼的是一望无际的海洋和殿后的芳草如茵。已经初冬,这个地方却仿佛还是春天。
底下不少侍人在忙碌的修剪草丛与花枝,而偌大的房间里也摆放着各式鲜花。多而不乱,多而不杂,插花工艺恰到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