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她才是那个心怀大义之人,便可如此不拘小节。又或许……这世上每个人所求的东西本就不同。正如他想得这天下一般,而她,已找到了自己想要的天下。
但,又有什么关系?
望着掌中那一枚小小的令牌,拓跋冶黑眸逐渐转浓,将令牌紧握于手中,“明日,我们回国。”
争权夺势,阴风诡雨,yù_wàng的大门即将再次开敞,战争,亦从未止息过。
而他的战场,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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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之内,代国上万精兵尽数撤离,北境荆阳、平州、洛川等三城完好归还,代凉两地关隘交界重恢安宁,一切仿若从未发生。
与代国的氛围完全不同,凉国兵营之中又是令一番景象。立于陡坡之上,李复瑾远远瞭望,望见城关之外,代军举兵北退,悠长的队伍犹若一条兵戈龙蛇,延伸极长。
“陛下。”轻轻为他压上一件披风,侯平在侧低声禀告,“禀陛下,据探回报,代军已尽退,三城之内并无掩藏。城中亦无一城民伤亡。”
“……”
无人的得知究竟发生了什么,城民只传,此次代国新帝欲行屠掠,所为之恶触怒天神。天神开威,于深夜向新帝下旨退兵还城,命令代军停止侵犯,故才有此一幕。
仅李复瑾知晓。
“是她来了……”
遥远凝望着旌旗飘扬的城关边隘,深浓的夜中,似乎有骏马疾蹄之音远远驶来。凝神静视着坡下的深黑林夜,李复瑾神容清淡,说不上是种怎样的表情。
第154章诀别
营帐外的天际尚是暗的,大片的墨蓝在视野尽头铺卷,浓的几乎没有一颗星。夜风卷着战旗,在寂静的夜中飘响,犹若冽冽呜咽之音。
慕容素进去的时候,李复瑾正自营中静坐,身上轻甲齐备,神容淡然。似乎已等待她许久。
径直步入,慕容素面无表情地望着他。
“你来了。”他轻轻微笑,静静凝望那张宁静的素颜,夜色中的声音极淡,“坐。”
她却未曾动作,袖间微动,缈淡的烛光之下,坠下了一抹月白清光。
李复瑾静静垂眼。
面前的案上多了一枚玉佩,那是一枚雪白的佩,通体莹如白雪,雕工精细,层层彩云间,巨螭自其中盘旋,若隐若现。李复瑾刹那怔住了,眼神瞬时一顿。
若有的记忆仿若一瞬间翻滚袭来。一切,似乎都起于这一枚玉佩——
闲逸酒楼高谈阔论,白衣少年闹子央街……那些年的少年心思,那些年的似水时光。他还是风度翩翩的青衣青年,她亦还是不谙世事的少女,女扮男装,一时气急砸了酒店,为避追寻自长街奔跑,偶然的一瞬——与他撞在一起……
凝视许久,他缓缓探出手去,颤抖着握住了那枚螭玉。
慕容素却未发一言,侧眸瞥了他一眼,清冷转身。
“素素!”李复瑾连忙唤住她。
慕容素停了停脚步,没有回头。
“你……”喉头滞涩了许久,望着她的背影,李复瑾期期艾艾,哑声道:“你……留下来吧。”
她没有动作。
“我从没有想过要真的杀了你。那一日,在刑场……即便没有莫钰,祁景也会出手救你。我从没想过,真的让你死……”
“……”
是他错了,大错特错。
他从未曾想过,真的刺死她,只是太过气愤,他气她的欺骗,气她的心狠。他以为自己可以承受她所有的恨,却无法容忍她的嗤鄙与激怒。所以她想逼她,试探她。他想让她对自己示弱,让她后悔——
可他却怎般都没想到,最终最先后悔的,却是他自己。
他后悔是自己将她逼上了死路,是他亲手将她越推越远。当他看见她从刑场打马离去,他第一次陷阱了失去她的恐慌。那一刻,他真的后悔了,他几乎恨不得,彼时被钉入极刑台上的,是他自己。
他曾以为,自己最想要的,便是这座江山。他想要成为这万民朝拜的九五之尊,想要居高睥睨这片属于他的大好河山。所以他欺骗过她,利用过她。他麻痹自己,这一切都值得。可是当他真正切身感到失去她的那一刻,他终于知晓了自己是做了一个怎样的傻事。
江山也好,凉国也罢,这一瞬间,他突然统统都不想再要了。直到这一刻,他真的只想将她拥在怀里,再也不放手——
静静等待着她的回答,李复瑾期待地望着她。
她一直不曾出语,原地静定了许久许久,终于转过身,看向他——
“李复瑾。”
淡淡的音语似卷着苍凉的风雪,漫过清澈淡冷的瞳眸。令他的心微微一沉。
慕容素的容色十分冷淡,视线同样冰冰凉凉,“我此来,是来与你谈判的。”
心中激昂热切的心火瞬时熄了一半,李复瑾怔住了,“谈判……”
“没错。”她的眼神很静,在幽幽烛光的映衬下,恍若古井般无点滴波澜,“我已说服代国新帝退兵,二十五年内,代国搁兵休战,不会再妄图侵略凉国片寸的国土。我唯一的要求,便是希望你可消除我与辰渊阁一众人等的逃犯之身,此后山高水长,你我,再无瓜葛。”
“再无……瓜葛……”他的心似乎被剜得痛了,凄凄念出这几个字,几乎失了声色一般,枯哑哀戚。
“是。”慕容素神情平静。
几欲说的是一件异常普通的事情,她瞥目望着他手中的玉,淡淡道:“这枚盘螭墨玉,我已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