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的——
如果真的这样做,他会恨她吧?但是恨也好。总好过念念不忘,总好过成日难过。终有一日,他会忘记她的。他会有属于自己的新生活……
“娘娘,奴婢不懂。”迷茫地回味着她的话,琉画心思懵懂。
“你终会懂的。”她没有多言,唇角轻扬,镌凝成一抹微笑。
总有一天,她会遇见属于自己的那个人。会让她喜,让她痛,让她难过快乐。让她即便付出生命也心甘情愿,在所不惜。
而慕容素觉得,自己已经遇到了。
“我这一生,从不曾亏欠过任何人。”
低低的声卷着清风,散得极远。
“唯有他,我欠的实在太多了……”
·
夕晖绚烂,透过檐顶的琉窗静静映射,如注了一缕月光。
莫钰照应着琉画的叮嘱,轻轻推开殿门,“公主。”
慕容素正在殿中,坐于桌案旁轻手斟酒,闻声抬起睫,轻绽出一抹笑,“你来了。”
一指自己对面的空位,慕容素道:“坐吧。”
“你怎么了?”莫钰有些怔愕,渐渐走近,打量着她的神色。她今日着了身藕粉的流裙,裙摆延长,华美而雍容。发髻整齐,淡妆轻扫,容颜明动照人,丝毫不复病中的颓沧。
“没什么。”慕容素摇了摇头,将一盏酒撂置他面前,轻笑,“太无聊了,想让你陪陪我。”
桌上不止有酒,还置了数碟小菜,色泽鲜丽,香气勾人。他大略望了望,依旧觉得她似乎有些不同,却一时说不上来,轻止住了她倒酒的手,“你方才初愈,不能喝酒。”
她没有言语,轻手将他隔至一旁,斟满了另一只酒盏。
“你心情不好?”
“有一些。”她抬了抬眼,执起盏相敬。虽这般说,轻浅笑颜中却隐约蕴着一抹嗔娇的俏皮,道:“我和如歌吵架了。”
“如歌?”莫钰有些不解,“为什么?”
“唉……”她故作惋惜般一叹,摇了摇头,“她大了,有自己的心思了。我现在已经管不住她了。”
“那不正好。”他不自觉有些想笑。从前如歌向来稳重成熟,不似她飞扬跳脱。除了怕他,她对如歌亦颇有几分惧色。如今听她这般言,总几分可乐。
“她总有一天会有自己的生活,也免得你再操心她。”
“也是。”她神色微黯了一黯,片瞬又笑起来,主动碰了碰他的酒杯,“干杯。”
指尖不经意划了下他的掌背,莫钰轻蹙了蹙眉,道:“你的手怎么这么冷?”
她略微一怔,还未及反应,手中的酒盏已被他撂下,不由分碰了碰她的手,“可还是病着?”
她的手很小,却细白纤长,然而抚过掌心,却能感到有无数粗茧横生,密集斑驳。他下意识摊开她的手掌望了望,眼神轻微一凝。
“我的手,是不是很丑?”没有阻止他的动作,他笑了一笑,半晌抽回来,静静望了望,“做了几年的娘娘,还是没能将这些茧除去,恐怕,是再也去不掉了。这样一双手,很难看吧?”
“说什么傻话。”他似乎有些不满,竟也探出掌,半侃半谑地问道:“若是这般,我的又算什么?”
莫钰的手指十分纤长,骨节分明,如他本人一般,望似微泛着点点冷意。只是他常年握刀习武,原本平滑的掌中错茧密布,干劣而粗糙,将本似寒玉的一双手掌平添了种苍劲之感。
静静望着面前的这只手,慕容素却未觉好笑,心中忽地泛引了某种疼,指尖逐渐蜷缩。
“莫钰,你能不能告诉我。”她的视线逐渐上移,落在他的脸上,神情凝定而模糊,“那天,你的刀为什么会落。”
他的表情突然顿住了,默默垂下眸。静了片晌,悄无声息把手收了回去。
“没什么。”隔了少顷他又抬起睫,淡然道:“只是受了一些小伤。”
“不碍事吗?”
“当然。”他说的十分平静,似乎真的是一件不值一提的小事,连解释都不曾,“只要仔细养一些时日,便会好了。”
她一直没有说话,如星的眸只是看着他,目不转睛。许久黑眸逐渐似有了雾气,被她错目掩去,忽然洒脱道:“好!”
执起酒盏,她一把将一杯醇酒饮尽。冰凉的酒灌入喉中,辣的她微蹙了眉。
“别喝太多。”莫钰始终有些担忧,“小心醉。”
慕容素摇了摇头,双颊似被酒气熏染,很快染了些微绯红,喃喃道:“莫钰,你知道吗?”
“什么?”
“其实我很怕。”
“怕?”
“嗯。”她一直扬着笑,依然凝望着自己的指尖,细数掌中凌乱的纹路,“我杀了人。”
莫钰怔了怔。
“自我回宫起,若细数我所做的每一件事,其实不过都是杀人。”明媚的颜容蕴着涩意,她淡淡苦笑,“你猜猜我杀过多少人?丽姬,谨书,徐韶冉。乔虞……”
“她们不是你杀的。”他静静望着她,低声提醒。
“人是因我而死,自然便是我杀的。”她笑得很空白,轻翻了翻手掌,叹息,“就用这双手,翻手云,覆手雨,便能决定一个人的命。”
“很可笑吧?”说着又自嘲一哂,“曾经高高在上的公主,而今,也不过一个肮脏的刽子手。我总觉得,总有一天,她们都会过来找我,我真的怕……”
一只手突然伸过来,覆住了她的手掌,也阻隔了她的视线。
“别看了。”拉过了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