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夜……”
张东君走出办公室,看到晓夜正低着头、倚墙站着,听到张东君叫她,她也没应,反倒是扭过身继续朝外走去,张东君硬着头皮追上了她。
“晓夜……”
在好不容易抓到她之后,张东君抱歉地说:
“对不起,我是不是又做错什么惹你生气了?”
晓夜将颤抖的目光转向他----
她想问他,他为什么要做到这种地步,他以为自己是圣人吗?可她问不出口。那是他的舅舅,是从小把他养大的亲人,他想报恩。只是,他非要用这种方式吗?他难道不知道她会为他心疼吗?
她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张东君抬手摸摸她的头。
“你在担心我,是不是?”
被一语说中的晓夜,鼻尖瞬间酸楚起来。
“傻瓜,我不会有事的,”张东君又捏捏她的脸说:“如果真的有危险,医生也不会建议做了,是不是?”
晓夜低头不语。
两人重新往办公室走去时,看到阿建站在门口。
“表哥,我也要给我爸捐肝!”阿建说。
张东君微微地笑了。
结果,张东君和阿建两人都不符合捐献要求,阿建是因为未满十八周岁,张东君则是身体健康条件不达标。
大家在走廊上沉默着。
忽然,舅妈直直地走到张东君面前说:
“东君,能跟我来一下吗?”
晓夜马上一脸紧张地望住张东君,张东君拍拍她的头,转身跟舅妈走了。
舅妈带着张东君来到安全楼梯上。
站在转角处,她默默地看着窗外说:
“东君,舅妈想求你一件事。”
张东君笑着说:
“舅妈有什么话直接说好了----”
谁知,他话音刚落,只见舅妈竟缓缓地朝他跪了下来----
张东君大惊:
“舅妈,您这是做什么!”
舅妈低着头,忽然泣不成声----
“请你救救他!我不能没有他,这个家也不能没有他!如果他死了,剩我跟阿建两个人可怎么活呀!!!”
忽然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妈!你怎么能这样逼表哥呢!你明知道不是他不肯救爸爸,而是他没办法救啊!你没听医生说吗,表哥的心脏----”
“你闭嘴!”舅妈抬头恨声道:“这是我们大人之间的事,没你说话的份儿!”
阿建怒不可遏:
“你就知道说我年纪小、是小孩子!早知这样,为什么你不早生我两年,这样我就可以捐了啊!”
张东君摇头制止阿建再说下去,这时,他看到晓夜正静静地站在阿建的身后看着他,她眼神哀楚得令他心痛,但他还是转身扶起舅妈说:
“放心吧,我会再去跟医生说的,只要能救舅舅,让我做什么都行。”
晓夜扭头走了。
晓夜来到盥洗室。
明明不想哭的,可是刚一靠近洗脸台,眼泪就像失控般地滚落了下来。
手机嗡嗡嗡地响起来,是哥哥打来的,哥哥问张东君的情况怎么样、什么时候能回去上班。
哥哥轻松的口气更让晓夜心酸难挡。
她哽咽地说:
“不知道,可能不会那么快----”
“怎么回事?”哥哥一下听出晓夜声音里的不对劲,“你哭了?东君欺负你了?还是他家人为难你?”
晓夜转身靠着洗脸池,好半天后,才能重新开口----
她说了张东君要为他舅舅捐肝的事。
“不是我不愿意支持他,而是医生也说了,怕他在手术过程中会出事,本身他的心脏就比一般人弱,万一他----”
说到这儿,晓夜的喉咙已经涨痛到发不出声来,哥哥马上接着说:“我这就赶过去,你等着,我一定会帮你阻止这个傻瓜!”
晓昼到的时候,张东君大吃一惊。
“主任,你怎么来了----”
这时候,他已经回到自己的病房里休息,因此晓昼挨个儿地请病房里的人出去。
“谢谢,不好意思,我有话必须单独跟东君说。”
众人纷纷退散,只有晓夜仍挨到哥哥面前说:
“他有肺炎,刚刚才打了针,你不要过度刺激他哦----”
“知道了。”
晓昼推晓夜出去,然后关上门。
他转回身,看了看张东君----
后者乖乖地坐在床上,脸上带着一副随时准备挨批的表情,巴掌大的小脸还是苍白得跟鬼一样,同时让人感觉刺眼的还有那只打了石膏的手……
世上怎会有这么倒霉的一个人!突然间,晓昼就为张东君感到不值了起来,他想,晓夜八成也有和他同样的心理。
他拉来椅子坐在床边。
“东君----”
“是,主任,”张东君马上正襟危坐:“我知道你想骂我,我没有照顾好晓夜,尽让她为我担心,我对不起她,我也对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