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玉的身。因此此时见郁凌寒缩手,也就不再迫他立即将药喝下。
当然婢子这一时的仁慈并不能给郁凌寒带来任何好处,反是让他又是多难熬了几许。无论如何,只要是郁凌寂给郁凌寒的,他就逃之不过。
郁凌寒知道,这是他的命。
他也知道,这完全是自己造成的恶果,逃不掉的,躲不了的,是要用一生一世来偿的,所以,他无法推拒。
喝下了药,婢子又将药碗撤去,重又收拾了一番,婢子便将郁凌寒强请到了祠堂。
祠堂阴暗,湿冷不堪。
虽说常年燃烛,将这幽幽房间也度上了一层昏暗幽黄的光芒,但这与外间的春光明媚截然不同,这光芒不带丝毫温暖,冷冰冰地存在这暗室之中,更添几分森冷。
抬眼望,是暗暗的白烛及万古不变的寂寂牌位,低头想,则是哥哥看向自己如剑似冰的眼光和一地的冰凉。
郁凌寒小小的时候就被哥哥反复告之,所以他早早地就形成了这样不可泯灭的意识:若不是当年自己年幼无知,也不会连累慈母及二姐郁凌霜死去。
因此即使心里再怕,他也还是要来领罚,并且郁凌寒年年月月天天日日、旦旦夕夕朝朝暮暮都在试图说服自己,跪在这祠堂之中,他就是应当心甘情愿的。
第二章
在灵位面前郁凌寒刚刚跪好,就有婢子上得前来,将早已备好的绳子就往少主身上招呼。
先是将他双手反剪在後,绳子就从胸前过了两道,在身後打了一个死结,将手腕上下交错著缚紧了,又引到胸前,打了个结,绕到颈上拉紧,将绳头转下,往前胸处交结而下,腰间绕了几道最後又收到身後。绳头还留有长,结在由房梁掉下来的绳结之上。
婢子走起这一套来早已驾轻就熟,她们将郁凌寒绑得极紧,他原本就生得小些,这下一来,他骨头又绑得给减了几分。
瞧他低眉顺眼的模样,一领头婢子笑道:“少主,你就在这儿好生念念你的罪吧,若是想到了什麽,开口叫唤我们一声就可以了。”
她这般说,也早是疏影阁阁主郁凌寂的意思。想当初郁凌寒生下之时,体质就已极弱,别家小孩已经可以满地乱跑的时候,他也才刚刚离得了娘的怀抱,所以郁凌寒很晚了才下地学会走路,然则郁凌寒生来就是耳聪目明,所以早早的就学会说话了。
郁凌寒才不过是三五岁之时,那糯糯软软的声音往他喉中逸出,再配以那样的容貌,以及一双黑白分明的深如秋潭的双眸,他睫毛长长,黑密弯翘,比他脸上漾出笑来之时还要勾魂。
他那个模样,真令人只想将他只当作是一个漂亮的,永远不要长大的娃娃,抱在手中,或者亲亲他,搔搔他的痒处要他一边咯咯笑著,一边还要伸出柔嫩的小手去轻轻推,要让他的小手摸在自己身上,酥得全身如绵;再不就是将他逗哭,一边将小脸团皱成一块,一边还要扑在那罪魁祸首的怀中,寻求慰藉。
那时他们一家五口,其乐融融,郁凌寂记得自己年幼之时,父亲总对他苛以严责,令他以为全天下的父亲都是这般,从不会对自己的子女假以言笑。甚至连妹妹郁凌霜,他的父亲也是正谨严肃。只有郁凌寒除外,郁凌寒算是父亲的老来子,於是倍受宠爱,郁凌寂常见只要父亲稍有空闲便会抱著他逗弄他,简直宠滋无端。
父亲去世後,郁凌寂一己承担了郁家的全部家责,在父亲还未离世时,郁家的二小姐郁凌霜也还在待字闺中,父亲就已经将郁凌霜许给了远处齐家。齐郁两家联姻,当时在江湖之上也是传作美闻,都说男俊女俏,而且两家又都是江湖之中的名门望族,是桩天上人间独一无二的婚事。
可是郁凌寂不舍得妹妹嫁得太远,央求了父亲多次均是无果,所以後来就想借著父亲去世之机而悔了这桩婚事,他去找母亲商议,母亲自然不同意,说郁家因为他父亲的去世,声势已经大不如前,幸而齐家不弃,她又怎能做得个背信弃义之辈,凌霜一女二嫁,又有何面目见得世人?
郁凌寂到了如今还清楚地记得,与他讲这句话母亲手中还是抱著郁凌寒,让他无忧无虑,让他不知人间疾苦,让他无须受那生离死别之痛……
所以郁凌寂恶狠狠地瞪著母亲怀中的郁凌寒,迁怒於他,恨不得将他撕咬开来才肯善罢干休。可是郁凌寂表面上是个持重的兄长,他只将这恨意掩在胸中,深深地埋藏著。
在他们郁家最後只剩得这兄弟二人相互扶持时,郁凌寒如郁凌寂所愿地不再欢笑。可是他也不再开口了。
郁凌寂想著以後听不到郁凌寒那使人迷醉的声音,听不到他哀切地求饶,也听不到他的痛哭流涕。於是郁凌寂将这诸多苦难加在自己的亲弟弟身上之後,还对他道只开口出声,便能除去一切。
他为的只是要幼弟郁凌寒满足自己因心中对他累年积起的恨意而形成的百依百顺。所以郁凌寂这想法也只不过个借口,郁凌寒若是有朝一日真能重新开口,只怕他还会找出更多方法来令他痛楚。
可惜渐渐长大的郁凌寒虽然什麽事都依得他,就是不曾开口说话。
郁凌寂身为疏影阁的阁主,知道他手下很多人对他是敢怒不敢言,而他这个弟弟对他是既不敢怒,也不曾言,似乎就连郁凌寒自己也似是忘了自己应当如何说话,所以郁凌寂又千方百计地逼迫於他,每次在他入祠堂当中跪过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