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草就要除根,小爷在峨眉山失手一次,也为此吃了你一剑,同样的事情小爷一点也不想发生第二次。”
这等于变相的承认了自己就是峨嵋一案的凶手。
西门吹雪闭上眼睛——这大抵是他全身上下唯一可以自由活动而不费力的地方——再次睁开时,本就冰冷无情的黑眸深处最后一点对金狐狸的情愫如泡沫一般散去,泯然不见。
他又是那个冰冷不近人情的剑神了。
就连曾经面对后者时不易察觉的被消融的凌厉气势,都在瞬间回笼。
宫时自然察觉了这一点。
金狐狸一边甜腻的笑着,一边抽出自己不安份的手掌,甚至还颇为体贴的为男人整理好衣襟。
他觉得自己来时可能无意识的吃了一整罐蜜糖,所以现在连呼吸都带着甜到极致的粘稠。
他需要去喝口水,或许还需要去洗把脸。
金狐狸坐了起来,也把搭在自己腰间的手规规矩矩的放了回去。
“西门庄主就继续在这地牢里躺着吧。”
宫时直接踩在床面上跳了下去,自始至终未再动西门吹雪第二下:“小爷还需要去做准备迎接玉教主呢,忙的很~”
他一边说着,一边蹦蹦跳跳欢欣鼓舞的走远,开心到忘记用轻功掩饰脚步,就这样由近及远的离开了。
“……”
西门吹雪指尖微动,一点点握紧了手下的乌鞘长剑。
金狐狸慢吞吞的把石板安回去,又晃晃悠悠煞有介事的在上面跺了几脚,仿佛这样才能彻底封死一般站在石板上满意的拍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尘。
他心满意足的抬脚转身——
而后一头撞在了一人身上。
“谁这么大胆子敢撞小……”
熟悉的藏青色映入眼帘,方才面对西门吹雪还面不改色各种威胁的金狐狸身体在一息之间从头僵硬到脚尖,言语也随之戛然而止。
他鸵鸟一般保持着埋首在来人胸前的姿势,仿佛这样就能掩耳盗铃的蒙混过关一样讪讪道:“……这衣服料子真好,撞上去真舒服。”
雨化田微微垂眸,正好看见胸前熊徒弟松散柔顺的长发,以及零散额发下几分细腻的肌肤。
不是每一个孩子都能正好继承双亲的全部优点,但熊徒弟是个例外。
在容貌上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更不必说与他有几分相似的凤目。
雨化田两指一捻,夹着金狐狸的衣领把后者自自己身上轻车熟路的撕下来。
类似的动作他做了无数次,此次却没有随意把后者木桩一样放在地上,而是稍稍抬臂,与熊徒弟在这不到一米的距离里四目相对。
一双凤目躲躲闪闪,因为不知该如何面对对方。
另一双则淡漠的多,且带着两分年长者的沧桑。
“我与……”
雨化田顿了一下。
他转而换了更为正式的自称,就像在给手中逃家的幼仔一个承诺:“本督与万贵妃并无私情。”
换而言之,时子旭的血统毋庸置疑,绝对纯正的皇室血脉,也是名正言顺的大统继承者。
金狐狸盯着地面的双目瞬时与对上雨化田不曾移动的眼睛:“可明明有传言说……”
“万贵妃自幼陪伴先帝。”
雨化田缓缓道:“她与先帝曾经只有彼此,后者登基后宫中不断出现新妃,她却始终不能怀孕,为此贵妃娘娘殚精竭虑防止其他女人生出孩子,更数次派本督杀死或者追捕与先帝有染的宫女。就算如此,先帝于贵妃娘娘而言,也一直是唯一。”
“唯一吗……”
金狐狸低声喃喃道:“有一个人视自己为唯一的感觉一定不错。”
“这一点你跟先帝倒是一模一样,一点没学到你母妃的好。”
熊徒弟一句话成功勾起雨化田脑海中御花园里那让他暴怒的一幕。
西厂督公冷笑一声,晃小狗仔一般把熊徒弟左右晃晃:“如果就是因为那些流言蜚语让当今圣上不惜穿着女子骑装离宫,那现在臣是否可以恭迎圣上回宫?”
话是这般说,动作却没有半分对皇帝的尊敬。
“小爷把玉罗刹引来岛上了。”
金狐狸在海风中被美人师父晃的头晕眼花,仍坚持道:“小爷要利用他杀了吴明那老东西,那之后小爷再回宫。”
雨化田闻言长眉皱起:“胡闹。”
“吴明几次三番要把小爷送到西域,还伤过师父你。”
金狐狸委屈的扁扁唇瓣,抬臂拦住美人师父脖颈。
解开心结的他不再与雨化田闹别扭,动作一如往常那样充满信赖:“让玉罗刹与吴明两败俱伤难道不好?还是师父你希望有朝一日小爷又被你亲手送到玉罗刹g上?”
他软软的声线渐渐染上哭腔,上挑的眼角也随之发红:“你明知道小爷讨厌玉罗刹。这个计划虽然冒险了点,可总比九哥哪一天想起来后把小爷自皇位上拉下来,又送到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