姒礼的手下。
被吓到了?不知道,也不想去管,苏四是他们井家军的人,不用劳动江南军给苏四收拾,况且他知道,苏四在江南待不下去,有人要害苏四,否则苏四也不会来中原军。
谁知道刘桁是不是就是那个人呢。
手下的小兵已将人固定好,亦兜了几袋重石来,在竹筏下缚好,而后由他带头,几个人抬着竹筏涉进了水里。
刘桁没有动。可能是太冷了,他的脸色泛白,有些颤抖。
只是个看好戏的。伍息军嗤之以鼻。
流水很急,几人走到涵水中,水流没过了他们的大腿。
“放!”伍息军大喝一声,几人同时将竹筏放入水中,向前一推。
急流飞速地带走了竹筏,小兵们声嘶力竭地唱着军歌,脸上的泪水和着雨水。军中医士如父母,况且还是苏四那般的人。
十几箭地后,流水包裹住竹筏,苏锦锈永远留在了涵水水下。
“马嘶竭,杀声长,多少乡梦莫彷徨,
血如雨,刃如霜,杀尽魑魅与魍魉!“
上岸时,伍息军不愿理睬刘桁,看着竹筏沉没的漩涡直到消失,便直截带着小兵们高唱着军歌,顺着木筏流下的方向,沿着岸,返回大营。
这样的方法处理苏锦锈,是大家默认的,谁也不愿这里泥泞的土地埋着这样一个干净的人,那就让他回到水中吧。
行了十几步,他回头略一瞥刚才刘桁站立的地方,人已不见。
刘桁看着暴雨中狂怒地汹涌着的水流,苏锦锈已沉入水下。
他走到涵水水畔,低头看向他手上的抹额。
“我早就不觉得你能帮他了。”
自己明白他是个弱小的人,被家族逼出的弱小,但自己就是不甘心,不甘心他竟没有办法帮秦葭,可他只是不甘心,因为自己也帮不了。
手腕上的红线如血。
刘桁伸出手去,放开了手中的抹额。
对不起,害你变成这样,我和姒礼是为了救秦葭才来到这里。
对不起,我那么任性。
对不起,我真的,不喜欢你。
抹额落入涵水,被急流带走。
刘桁转身离开。
再见。
他不敢回头,他害怕身后的江水上,有个人,用可怜的表情,再递给他一柄伞,用哀求的语气,请他接受。
他受不起。
第11章 雷动九天(上)
十五裴溺
太子军灭,三殿登基继位,印国却趁国内内战方平,国家停滞正待复兴之时来犯。
方兼的算盘打得好,与太子、三殿双头合作,加剧内乱,被三殿看破反利用了他,他不甘心,干脆指使已显败迹的太子背水一战,以此尽可能消磨三殿兵力,又借三殿之手除去太子。
莫桐尘、商升守北,井瞢、伍息军守中,姒贤、姒礼守南。
连月战事早让将士们十分腻烦,而今方兼来犯,令本该回家看妻儿的士兵怨气极大,于是以姒礼为首的各军杀气腾腾,歼敌无数。
但裴溺明白,姒礼没有众人以为该有的胜军的傲态。
姒礼帐中的榻上,躺了具死尸,不知用了什么办法,竟过了半月仍然未腐。
姒礼是疯了。开始时裴溺不知道,后来刘桁与姒礼争执,他方明白,这帐中死尸身上渐多的青紫痕迹,以及脖颈上的齿痕,都是如何来的。
尸身有毒,这人在死前被人下过毒,也可能是水银一类的,以致尸首不腐,但若姒礼一直……必会染毒。
姒礼这是不要命了。
谢不敏抬手按住额角——他头痛欲裂。
谢不敏自小羸弱,即使后来调理好些了,仍不能操劳过重。
可他已有三夜未有阖眼。
方兼举国之力东伐,三殿方才登基,帝基不稳,他这年少丞相也没少人诽谤。秦葭之死,姒礼怒火难消。众人怨气不平……
再加上井瞢军莫名其妙的杀敌决心,他还来得及查清原因,莫桐尘对傅如泣一事似乎又发现了什么,私下派人来调查。
事情层出不穷,他累得快晕厥。
“阿敏。”外头有人唤他。
谢不敏盖着狐裘卧在躺椅上,外头的声音打断了为他念情报之人。
谢不敏皱着眉挥挥手,屋内的人迅速离开。
“我怕阿礼要失控了。”来者仍着着一切开始时的那件蓝裳,但身份已截然不同。
“皇上。”谢不敏叹息道,“怎么还是改不了口。”
“阿敏。”宋矜歌自己倒了杯茶,搬了凳坐到谢不敏身边,“你不也不愿么?”
若是情愿,便会在他进门时就挣扎着行礼,留下人服侍好他,何劳他纾尊降贵自己动手?
“你小子。”谢不敏微微笑了,又似乎气力不足地,话语戛然而止。
宋矜歌并不在意,或许说是习以为常,他押了口茶,而后掏出话梅,手一抛,口一接,等谢不敏缓缓再说话。
“裴溺来信,那里。”谢不敏过了一会儿,指向岸上,道。
宋矜歌取过看着,眉心紧锁,而后放下书信,对谢不敏有些愧疚道:“我本叫阿礼帮我,是看重他一身武学,临危冷静,且自幼相识,当时我道若是事成,必会亲手扶秦家替王家为江南三大族之一,可秦家家主没了,我这该怎么兑现。”
谢不敏叹着气,摇头:“你可知我所想的?”
宋矜歌怎会不知。
秦葭被方兼骗去杀害,且不谈姒礼,单是刘桁便决不会放过方兼。况且姒礼现在对秦葭尸体的所作所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