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宫里需要什么保护?”执红此刻的声音有些冷意,他的目光始终都盯在白玉墓碑上,仿佛那冰冷的墓碑和那几个血红的字,就是这朱王的毕生追求一般。看得那么出神。
夜玲珑没有答话,执红当她是遵守流萤公主的命令,当下也不好赶人。也不再做声。
执红一动不动地站在墓碑前,呆滞地站了将近一个时辰。站到夜玲珑几乎昏睡过去,一睁眼,发现前方的金贵红衣人还是岿然不动。不免揉了揉眼睛,心道,快一个时辰了,真的要慢了?
就在夜玲珑想出提醒执红去参加晚宴的时候,她听见了一声微不可闻的声音,仿若低泣一般,“涟儿,对不起。”
听见这一声愧疚的道歉,夜玲珑头皮都炸了,这一下完全清醒,瞪大了眼珠瞅着执红的后背。你还有脸跟郡主说对不起吗?你这个畜牲,早知今日,你何必当初辜负郡主殿下!夜玲珑咬牙,正义心发作,一股怨恼涌上心头。
恨不得就在此地,一剑捅死这个伪君子,真小人!不要那么多废话!
“我们走吧。”执红终于吊祭完毕,已经慢悠悠转身,除却脸色有些苍白,似乎与之前并无异样。还是那么一副目中无人的清高模样,背着双手,虽然吩咐了夜玲珑,但并不等她,径直朝前走了去。
下了琼华晚宴后。夜玲珑跟着执红去了他在龙宫暂时落脚的‘秋风楼’。
“这我就更不明白了。”执红在入楼前,脸色终于沉得非常难看,仿佛遇见了人生大挫折一般,面如咸菜。他转过身来,眼底透着厌倦,“我已经对海皇说过,我不需要任何人服侍。”他的声音毫无起伏,拒人千里的态度溢于言表。
夜玲珑撅起嘴巴,并不答话,她走向前头,然后抱着双膝,坐在了秋风楼门前的几个阶梯下。执红眉头微微一舒,闭了闭眼睛,侧过她身边,也不多看她一眼,仿佛在嘲笑夜玲珑咎由自取一般。吱呀地一声,秋风楼大门已经被紧紧关住了。
楼外有些冷,夜长寂寞,夜玲珑无聊地靠在红柱上,不知过了多久,意识逐渐迷糊。她开始轻轻哼起歌来,“金梳银麓玉搔头,人却未免迟,迟迟又是到晚秋,明夜对饮几个愁……”
执红取下头上唯一的银色水晶发卷,一拉黑发,如瀑暴长的浓郁如上等老墨的黑,正彰显着他无可比拟的、非凡而高淳的灵力。只是,这少了男子发饰的他——有些什么地方是不一样的了。
他容颜俊俏自是不在话下,可如果,散下了头发,再配合这张天神下界的脸,他就——很难掩饰真实的身份。他开始宽衣解带,没错,那特意做得上翘的护肩,是为了掩盖他并不宽阔的肩膀,小腹平坦而腰肢纤柔,最后一件白绸薄衫脱落后,里面竟然是不为人知的女儿家的小红兜。
这——就是他(她)不让别人服侍的原因。她是货真价实的、辗转柔和的女儿身,可惜,门外的夜玲珑对这样的现实,却仍旧一无所知。夜玲珑的选择是,坐在大门口,一边唱着歌,一边玩着脚边偶尔爬动的小螃蟹,捉起它们干扁的身体,让它们四肢乱抓,大夹子无处宣泄技不如人的愤怒。
夜玲珑唱累了,玩螃蟹玩到,螃蟹都累了,她才回头再看了一眼紧闭的楼门。借着烛火,她发觉执红在桌台前坐了很长一段时间,一动不动,一声不发,安安静静地,宛如巍峨大山。夜玲珑心中叫嚷,朱王你真是怪人,居然是这么孤僻的性子,当时幻涟郡主到底什么毛病呢?会喜欢上你?想着想着,就迷迷糊糊,越来越困。
夜玲珑醒来的时候,发觉自己躺在了秋风楼的里面的暖床上,并且还盖着锦被,被头细心地包裹着自己的双肩,一看就知道是有人用心帮她掖过,怕她着凉。啊呀!夜玲珑一下就弹了起来,秋风楼才几个房,这间这么大的?这张床——搞不好就是昨天那个朱王睡过的!
她吓得大叫一声,“啊啊啊!”心中慌乱,以为自己被那个fēng_liúsè_mó给趁人之危了,连忙四下检查自己身体,见衣服完好,腰带缠得很紧,用力用手指一拉,很好没拉开,看来也绝对没被解开过。这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咦,人呢?”
夜玲珑双脚落地,弯腰,套上靴子,才看清楚原来秋风楼已经不知何时,竟然全部染成了明艳的鲜红色——红色的蜡烛,大朱的被单,还有深红的千尺帘帐从床头拉到鲜红地毯上,叠成繁华。夜玲珑慢下了动作,看着这样喜庆的颜色,感觉自己也成了婚嫁的新娘子,正端端坐在新床上,而那个新郎,脑中一闪而过的竟然是执红的神仪天容的俊脸。心跳得都不晓得要停下来了,越想就面色越红,她急急伸手摸了把脸。
执红非常突兀地出现在她面前,身形若风般鬼魅,手上端了一盆温水也丝毫不晃,慢慢放在夜玲珑前方的木架。
☆、第一节 暗夜玲珑 (5)
“啊啊!”夜玲珑不知执红从哪里飘出来的,大叫,“你吓到我了!”有点儿失态,她醒悟了,就马上改口,努力压低声音,变得温婉,“咳咳……殿下,殿下……我自己来就好。”一边说,一边用烧红的脸面向执红,目光也不自觉地在执红的脸上打转,偶尔还带着小小的逃避,不敢完全正视。
“用这个洗脸吧。”
夜玲珑心中微慌地,抿了唇,眼睛直瞅着那平静的水,就希望自己的心也能一般端平就好。她低声解释,语速很快,“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