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近身相斗,且任无禾失了长剑等于折了三分功力,南叠枫本来最擅这般轻巧周旋,但眼下体内逆气急撞,明明周身劲力尽在,却被这逆气搅得半分也使不出来,只得频频闪避任无禾攻势,不敢硬接他掌风。
只一炷香时分,两人已拆了十余招,南叠枫一直只守不攻,却蓦地听到轻微的“啪”得一响。
南叠枫全身神经几乎要在这响声中崩断——这一声断响,分明是来自捆绑水扬心的那根木柱!
“啪”得一响过后,细碎的断裂之声便开始愈发密集,南叠枫心中骤紧,手上招式随心念发至,不及任无禾换招,便发力抢了一掌,哪道那木柱的动静任无禾也是仔细听着的,此时彼招未老,已算准南叠枫会在此刻发招,右手一掌翻了回来,手臂一震,握掌成拳疾疾向南叠枫露出破绽的左心击去。
拳风尚未击到,却有一件物事横空而来,在任无禾那拳之前当先砸中南叠枫胸口,南叠枫身子一震,竟被生生震退丈余之距。
南叠枫抑住喉口泛上的腥甜稳住身子,定神看了一眼落在地上方才砸中自己的物事,心中翻腾起来。
那东西不过是一块粗糙的圆石,但是——方才那一击看似是在帮任无禾,实际上刚才那一着任无禾已占上风,那一拳来势与破绽均是极为要害,若一击得手几乎便可要了南叠枫的命,实在不需别人插手,而那石块来的太是时候,虽是代替拳风击中南叠枫将他迫退,却实是将他推出了任无禾气圈,保他片刻之内暂无性命之忧。
时机、力道、出手、后着皆尽精准,能抢在任无禾之前命中,放眼当世武林还能有谁?
任无禾冰冷若霜的脸上终于有了波澜,冷秀的眸子映着漫天雨珠中莹莹发亮,半晌,忽的长袖在雨中一挥,狂狷劲气挟着数十支雨剑朝他身后怒袭而去,伴随着任无禾一声怒喝:“不要以为我不会杀你!”
但听“哗”得一阵水花撒过,那数十支雨剑被一片水幕尽数淹没,叶剪繁丢开被水淋透的披风,一边向前走一边捋起左手的袖子露出腕上被挣断的铁链和手环,道:“你要是想杀我,又何必软禁我?”
叶剪繁拖住任无禾,时机大好,南叠枫按住胸口逆气,长身跃起便向那大宅夺去,忽觉小腿一痛猛得扑倒在地,竟是任无禾眼疾手快发掌又推出一枚雨剑射中他小腿。
南叠枫猛地抬头——这一次,叶剪繁竟来不及出手。
任无禾拦住南叠枫去路,转身看向叶剪繁,手中捏出一个半招,道:“你不要逼我。”
看出南叠枫眼中神情,叶剪繁涩然道:“我中了茶菱香,内功还没完全恢复。”
木柱断裂的声音愈发清晰,南叠枫捂住小腿伤处咬住牙根踉跄站了起来,道:“叶庄主,你若不忍与任掌门动手,还望你两不相帮。”
叶剪繁不置可否地摇了一下头,道:“我枉做百川山庄庄主十余年,却任阳灵教暗主在我身边待了十余年,害得陵前辈和呼延老爷子不明而死,把这江湖搅得天翻地覆……”他顿了一下,抬眼看向任无禾,深刻铄利的眸中慢慢漫上了无奈、痛苦、苦涩和愤恨,最终却全部融化为一片温软,道:“无禾,委屈你跟我这十多年,今天就当我还陵前辈和呼延家这交代,也还给你。”话音一落,不待任无禾与南叠枫反应,叶剪繁袖中匕首一落,白光一闪已经扬手刺入自己左心。
鲜红的血液喷崩而出,溅上任无禾雪白的衣袍,又被暴雨迅速冲刷落入草地。任无禾似是全然呆住,冰冷的脸上神情仿佛凝固一般,冷秀的双眸盯着叶剪繁心口不住涌血的伤口瞬也不瞬,蓦地叶剪繁单膝扑地,幽深的双眼仍旧恋恋不舍地望着他,气若游丝地呢喃了一声:“无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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