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生在m区的武装暴动在临近日落时被军方成功镇压,除却镇压过程中牺牲的公职人员外,暴动发生前参加示威活动的平民也死伤惨重。大胡子总统对这一事件甚为不满,转而把火气发到同样在场却并无重大伤亡的外国记者群体上。次日一早不少记者就因此被吊销签证驱逐出境,l酒店的大堂里堆满了放大机等仪器。楚云秀心有戚戚地看着那些不得不离开的外国同行,略微有些庆幸昨天自己是跟着□□民众过去的——尽管他们中的大多数已经再也无法离开那里了。
本日新闻部办事处的值班人员是位与她年纪相仿的女性,不知为何令楚云秀想起了苏沐橙——后者昨天在她怀里待到整场暴动结束,其他记者已经开始不怕死地透过窗口拍照时她们仍然缩在墙后。然而最后苏沐橙却是独自离去的,楚云秀至今也不知道她究竟住在哪里——她取回通过检查的采访通行证,试探性地向那位值班人员问道:“劳驾,今天有新闻官有时间吗,我想去街上‘转转’。”
身着正装的女性抬起头狐疑地看了楚云秀一眼。“转转”这种词语在这时候显然是不怎么恰当的,但她的确没有明确的采访目标,只是不想浪费时间去扫扫街沿儿罢了。她连忙摊开手指着左胸的国旗以证清白,“我不是间谍,女士,我是c国记者,c国是i国的兄弟,这你知道的。”
值班人员几不可见地点头,招来一位胡子修剪得很整齐的新闻官指给楚云秀,“他可以跟你一起去。”
b城内已经开始实施交通管制,由于之前发生的武装暴动,路面状况十分不好,新闻部的雇车沿路缓缓行驶。指派给楚云秀的那位新闻官岁数不大,言辞间透出少壮派的锋芒与自负。新派官员与传统思想历来难以调和,现代国家更会因为所谓民主争吵不休。两人虽然在车上相谈甚欢,但彼此也都心知肚明很难有进一步的深交。想到这点双方都不由自主沉默下去,车子拐进另一条宽阔道路,楚云秀眼前一亮,指着道路一侧的空场问道:“那是什么地方?”
“那是ca广场。”年轻的新闻官说。
ca广场同样位于b城中心区,广场两端有四只各握着一把数十米巨剑的手,据说那些手是按照i国古代大败敌国的n王与当今大胡子总统的手成比例放大后制作的,巨剑的剑穗则是由敌国俘虏的头盔串成。i国人为了纪念曾经取得的伟大胜利特地修建了这座战时可作军用机场的广场,他们相信总统仍然能为国家带来胜利与荣耀。
广场边缘停着数辆坦克,一些装甲兵正围坐在广场上交谈。楚云秀示意司机停下,随行的新闻官不动声色看了她一眼,“你知道我们的规定。”
“我知道。”楚云秀说,“只是拍一些类似风景照的东西,行吗?联军肯定早就知道ca广场什么样子。我的国家热爱和平反对战争,为其他人做间谍同样是叛国的一种。”
新闻官轻轻点头,“我在这里等你。”
楚云秀有些意外——这显然是不合规定的,但对她而言却是个好机会——连忙道谢奔下车。坐在广场上谈天的装甲兵见她朝他们走去,立刻停止交谈站起身来,用一种审视的眼光注视着她。
“先生们。”楚云秀走到近处,用蹩脚的阿语跟那些装甲兵打起招呼,“早上好。”
他们把配发的□□抱在怀里——是最常见的ak式——有些阴沉地对她点点头,但却没任何人出声回答她。她的身份太明显了,胸前的采访通行证和相机几乎在第一眼就抓走所有眼球。楚云秀笑笑,丝毫不介意自己仿佛是被无视了,她这两天跟高英杰在使馆里学了两句用得上的简单阿语,此时正好派上用场,“拍照可以吗?”
“不可以。”站在他们正中一位年纪较大的军人干脆利落地回绝了楚云秀,“这里不许拍照。”
“如果我是您,我就不会这么干脆地说不。”她的阿语磕磕绊绊,如今还留在b城实在太不寻常。那位年长士兵顿时提高警惕,严厉地问道:“你是什么意思?”
他的确是够凶了,可楚云秀一个字儿也没听懂。她眼睛一转盯上了他们手中的ak式,指着那走遍全球的□□英阿交杂自顾自地说:“您知道吗,我们c国也用这种枪。”
c国陆军此时主要使用56冲□□,与i国军队装配的ak-47系属同源。楚云秀由此入手,捎带扯些临行前恶补过的军备知识胡诌起来——或许跟女人谈论枪械对他们来说真的有足够大的吸引力,那些装甲兵在跟她的乱侃间渐渐放松了警惕,双方连说带比地交流居然也颇有兴味。他们之中会英语的人格外兴奋,甚至把自己的配枪交给她“见见世面”。楚云秀的指尖触及冰冷的枪管,内心忽然安定下来——ca广场的环境照片是没跑的了,这可是大独家。
然而说时迟那时快,正在她将要握住整把枪的时候,一阵尖锐的哨声突然响起,她神经一跳,握枪的手剧烈地抖了一下,险些把枪掉到地上。原本围在她身边的装甲兵们听见哨声立即散开,神情顿时变得十分紧张。她保持淡定把枪还了回去,然后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没有人回答她,气氛变得有些不妙。楚云秀脑海中警钟大作,正欲转身离去,却听见身后传来一个说着英语的低沉阴冷的声音:“我不记得我的军队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