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已经不怪她了。”赵嘉敏轻声说,“我真的不怪她了。”
以前她们的距离那么远,所以从来都看不清真实的她,甚至误解她。
成为叶华昭后,两人接触不过短短四个月的时间,却比从前浪费的七年都更加具有意义。看到鞠婧祎查案时的认真,她奔波后的疲惫,她寻求真相的执着,她一往直前的无畏。
每个与鞠婧祎经历的时刻,都在她心中加深一分痕迹。
“她总是这样,什么都闷在心里不告诉我。我可真是傻,她不说,我怎么也就不知道她怎么想的呢?”
她现在才终于理解司年安话语间的深意。
因为当年那个小姑娘,鞠婧祎把自己逼上朝堂这个绝路,而如今又因为她,鞠婧祎连自己仅有的绝路都堵死了。
司年安就是害怕她这样,才忍不住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地以或讽或嘲的方式变相提醒逼迫鞠婧祎放弃。
而她,一无所知到如今。
“你。”叶衡起想安慰她,却又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赵嘉敏低下头,带着哭音道,“我居然现在才明白,对你们来说,鞠婧祎有很多个,但是对于赵嘉敏来说,鞠婧祎只有一个。”
“这些都不重要。”叶秉余看着她如此难受,无法再强硬下去,但也不得不轻声打断她,“现在的她只需要你的一个选择,是原谅,还是不原谅。”
这更是两个难以抉择的选项。
感情告诉她,不应该原谅,绝对不能原谅,季远道必须付出代价,就连欧阳师,也必须付出代价,但是理智又告诉她,她不原谅,任由鞠婧祎这么做,除了毁灭所有人,什么结果都得不到,更不用说在这与梁国递交合约的份上,如果闹得内政不稳,极有可能给梁国机会。
她到底,该怎么办?
私心和大义,看起来仿佛很好抉择,可真正到了自己亲自面对,又如何能轻松的站在大义那方。
从再次睁开双眼回到这世间,到开始接近鞠婧祎,她的心中一直都记得要复仇,让那些欺辱王府的人付出代价,但是,那些人,并不是普通人。
他们势必会影响到整个大晋,父亲心心念念的四海升平、八方宁靖,便会受到影响。
原谅,还是,不原谅?
“鞠婧祎!”
欧阳师猛然站起身,挥袖将茶盏扔到地上,四分五裂的碎瓷片划过鞠婧祎右边手背,几条凌乱的血线迅速显出,汇聚成一粒粒血珠,落在深色的地板上还有她浅色的袍子上,就像一朵朵冬日盛开的梅花,傲骨嶙峋。
鞠婧祎面色不变,左手拂过右手穴位,迅速止住了血流。站在阴影处的季兴辰面色晦暗不明,踏出半步,又收了回去,看向鞠婧祎的眼中深了几分。
他甚至开始怀疑,自己做的,到底是对是错。
而盛怒当中的欧阳师已经看不到其他的人或事,他喘着粗气,从脸庞红到了脖颈,密密的毛细血管清晰可见,大声朝鞠婧祎吼道,“你到底要朕怎么样!你是不是也像那些人一样!根本不把我放在眼里!啊?!走了一个赵明琛还不够,又来一个赵嘉敏,好不容易赵嘉敏也走了,可是你们从来都看不见我,你们根本就是把我当成一个吉祥物!而这个吉祥物刚好叫皇帝而已!”
“我是皇帝,不是吉祥物!”欧阳师拍了拍自己的胸口,眼里泛起水光,朝鞠婧祎一字一句道,“可是在你眼里,我是皇帝吗?你敬重我吗?”
“皇上,您有把自己当皇上吗?”
面对鞠婧祎不咸不淡的反问,欧阳师怔住,半晌没有说话。
他呆呆地后退几步,坐在皇位上,不知在想些什么。
欧阳师不说话,气氛也轻松不少。
在场的众人纷纷松了口气,皇上终于不发怒了。
而这口气还没松到一半,外面有人传话,“大理寺少卿叶衡起求见,说是有重要物证递交。”
“什么物证。”欧阳师挺直的背脊僵硬起来,身子前倾,很像随时要发起进攻的猛兽,他心中火气又开始冒头,“你到底在搞什么?”
鞠婧祎仍旧是平静的语调,“证明昭阳郡主无罪的物证,这物证,必须给皇上看一眼。”
说话间,秦公公已将叶衡起带来的信递给欧阳师,欧阳师伸手夺过,随意瞥了眼,脸上便开始青一阵白一阵,差点都不敢去看鞠婧祎。
叶衡起带来的物证,正是司马徽的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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