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庙无人参拜,落的灰土比初见那日又多了几分,夜璃用手扫出块地儿来坐着,猛然间发现不远处还散落着那日摔碎的几截凝魂香,夜璃如获至宝一般小心翼翼的拾起它们,隔着泪光轻抚着,偷偷的问道:“你还好吗。”
宁玄一行人到达白秋墨住处时已将近天亮,只这大雨丝毫没有停歇的迹象,故看着与黑夜无甚差别。进门只见白秋墨在棉被里蜷缩着,屋里浅浅的结了层冰霜。
风颜一把掀了被子将白秋墨抱出,紧张的探了探鼻息,才长出一口气:“师兄就知道吓唬人,这不也没什么大事嘛,小六成天跟个煞鬼鸳鸯双栖蝶□□的,结点寒症还得咱们火烧屁股似的赶过来,虽是同门,可这待遇可真是天差地别啊。”宁玄不放心,又细细的查了一遍,除了眉宇间仍存着些鬼煞之气,也就只余得身子虚寒罢了。
楚灵看着风颜抱怨的样子,赶忙上前打趣着:“师兄也就敢在这奚落奚落师父的心尖肉吧。”
风颜把白秋墨往宁玄怀里一塞,便连打带骂的追着楚灵满院子跑起来。一行人劈柴的、烧火的、打水的,也都四散着忙碌开来,打破了院里的冷清。
宁玄扯过被子给白秋墨围好,像抱着个孩童一般的细致。能下这离开的决心,证明那煞鬼也有几分真情。思绪至此,宁玄看着怀里脸色苍白的白秋墨,也涌上些伤感。
天雷劈落,地面轰然裂开数十米深的残痕,弯弯曲曲如百足蜈蚣,而后的天雷如生了眼目一般道道劈往清赫所立之处,清赫也不躲闪,淡然的看着避水障碎裂一地,任凭红雨淋湿衣衫。
雷电带着耀眼白光映在清赫脸上。天地万物因果轮回,曾经熟悉的一幕幕再现于眼前。
师父,而今的清赫没再让您失望了吧。地面升腾起灼热的火苗,雷霆滚滚仍未停息。
这天罚,清赫心甘。
☆、春晖
一众弟子自去人世历练后,几年间从未聚齐过,这一回师门闲下心来,便都扯开了话匣子,你一言我一语,比比划划眉飞色舞,宁玄知师父爱清净,带上了阁门才阻绝那恼人的叽叽喳喳声。
“宁玄,你可知召回你们所为何事?”
起初因情急被忽略的细节通通出现在脑海中,这连绵不断的腥红血雨,白日里到处可见的鬼怪,呼啸着刮人脸面的阴风。宁玄根骨奇佳又潜心修行,半仙之体又怎会猜不出这其中缘由,震惊万分的回到:“莫不是夜璃?”
清赫面色凝重的点了点头,宁玄立刻上前扶着师父:“那您?如何?”
清赫勾起一抹笑容:“去跟师弟们讲明详情吧,可是一场恶战。”宁玄眼含担忧的立着,吞吞吐吐欲言又止,清赫只挥挥手便不再开口,宁玄只得退出房中。
白秋墨身上盖的身下铺的加起来厚厚七八层棉被,可是把这身子捂出些薄汗,只眉头依然皱着,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清赫横抱着白秋墨,轻轻的抚平那“川”字形的皱痕,又从被子里抽出他的一只手,那暖洋洋的金色光芒便流溢到白秋墨体内。
冒着热气的蔬菜粥被清赫端过,未用丝毫法力,只循规蹈矩的吹凉,再一点点的喂着,简单的过程中满是宠爱。
注入的内力使白秋墨悠悠转醒,抬眼见是师父浅笑的容颜,立马激动的攥紧了师父的袖口,眼眸中泪光流转,窃窃的叫着:“师父。”
清赫未料到白秋墨醒的这样快,脸上的温情转瞬化为尴尬,慌乱的放下瓷碗站起身来,险些将白秋墨带落地上。
“师父,师父别生气,是小六错了,不要赶走小六好不好?”白秋墨跪在地上双手紧抱着清赫的腿,啜泣着低声哀求道。
“小六再不偷懒了,什么都听师父的好不好?师父要是也不要小六了,小六能去哪呢,小六就真的可怜死了,师父忍心吗?师父,师父。”白秋墨毛茸茸的头不停蹭着清赫的白裤,泪水也热热的渗进布里,明知这是他惯用的撒娇手段,可清赫看着他后颈处若隐若现的鞭痕伤疤,还是心痛做一团。
自然而然的伸出手去,却堪堪停在半空,白秋墨破涕为笑,蹲起身子去蹭师父的手掌,像只柔软驯服的大猫。
清赫无奈的后退了几步,白秋墨便追上来继续抱着他:“知道师父最喜欢小六了。”
挂着泪痕的脸上全是欣喜与小小的骄傲,清赫克制着情绪,只不轻不重的推了他一把:“将你逐出师门的话,不是戏言。”
世上安得两全法,情路难,正道亦难,不愿逼你割舍,为师只能自私的帮你抉择。往后,你怨我,你恨我,都好过你亲眼所见,刻骨铭心。
☆、大道
白秋墨听后泄气的松了手,垂了眼眸不知该作何回应,只呆呆的重复着:“师父。”
清赫不忍看那一脸失落的神情,刚想转身出门,却被白秋墨膝行着跪立拦在门前。白秋墨着急的四下环视一番,立刻捧起桌上的长剑递给清赫:“徒弟自知辜负了师父一片苦心,枉费师父谆谆教导,至今仍一事无成实乃令人伤心,徒弟愚钝,望恩师惩戒,而后能再给徒弟一次机会,徒弟定然认真修行。”说完又郑重的磕头行礼。清赫听着那磕头声只觉心被狠狠撕裂开来,他从未见过白秋墨这般模样,为逼回满眼泪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