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家女子想了想道:“獠面峰上倒有几位医术极好的大夫,如宋老爷放心,不如开春让小公子也上獠面峰一趟。“
宋轸自是知道廖家多有神通手段,当下大喜:“如此自然最好不过,若我儿眼睛可以痊愈,我,我,便是让我倾家荡产都可以!”
廖家女子诡秘一笑:“无需倾家荡产,以后大家总会是一家人。”
宋轸与她相视,情不自禁抚须微笑。
原本他想借女儿来向廖家寻求金钱上的利益,但如今对方主动提出医治麟儿的眼睛,更是意外之喜。
二月二,龙抬头。
这天,按习俗莲安县民需祭祀龙王,过午之后不论年轻的姑娘小伙,或是有了年纪的老者,都会牵朋引伴,携亲带友出门踏春。然早在天亮之前,廖家人就用一顶小轿将宋家的一双子女接到了獠面峰上。
廖家人轻轻揭开了轿帘,里头那盲眼的小公子正搂着他那还在酣睡的姐姐,一有动静便警惕地“望”过来。
先前来过宋家的那位廖姓女子放柔了声音:“宋公子,我们到了,现在请下轿吧。”
小公子拍醒了胞姐,拖着她的手走出来。女子道:“天色尚早,不妨两位进屋歇息片刻。今后在獠面峰就像在自己家一般,无需拘束,如有任何需要都可告知我们。”
宋小公子问:“不知如何称呼?“
“我姓廖名憙,上喜下心。小公子便称我为憙姑姑即可。”
小公子彬彬有礼道:“我叫宋旸,这是家中胞姐。”
莲安县民风虽算开放,不禁女子在外抛头露面,然这未出嫁的姑娘闺名却不能随意告知外人。
廖憙微微一笑,引着兄妹俩入房。宋小姐心大无物,一心想睡回笼觉,听说这是给自己住的屋子,当下什么都不顾,扑向屋中床榻。
廖憙吩咐屋中两个丫头:“好生照顾宋小姐。”
宋旸的房间却更远些,廖憙对身后的小公子道:“这一路脚边无任何障碍,莫怕,只管落脚走过去。”
“多谢。”
宋旸虽天生眼疾,但并不是说眼前便是一片黑,他的眼睛更像是被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白纱,睁大眼睛努力看倒也可以模糊看见眼前事物极其模糊的色彩和轮廓,只是如此视物一久他的眼角便会流出鲜血,剧痛无比,因而索性便闭上眼当了个干净的瞎子。
宋旸随着廖憙走进一个小院子,院子里面似是种了几株花木,有一股清淡好闻的花香。
“小公子歇着吧。”廖憙走后,宋旸挥退了两个小丫头,自己关上房门,在卧房里一点一点摸索。
转眼,宋家姐弟已在獠面峰住了数日。宋旸生性喜静,只头一日和自家姐姐在廖憙的陪伴下逛了逛獠面峰,接下来都自个儿待在房里。唯宋小姐与其弟性格截然相反,天天往外跑,和獠面峰中的同龄人打了个火热,很快就跟着他们上山下水,捉鸟捕兽,无比新鲜。
宋旸只每日早晚去见一见宋小姐,便由着她野去了。宋轸曾和他说过,廖家人有意和他姐姐结亲,自然只会好好照顾她,不敢让她出事。且他姐姐十分跳脱,不如现在就让廖家人了解她的性格,有了心理准备好过成亲之后对此心怀不喜,反而害了他姐姐。
至于他爹爹提的另一件事,他反而不急。他的眼睛一出生就是这样,活了十几年早就习惯了。倒是廖家人似是对此十分看重,几乎天天都有大夫前来诊脉,道或可有治愈的可能性,他闻言,心中只稍稍掀了掀波澜,却道是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作者有话要说: 一篇很短的文,请多指教。
第2章 连枝
獠面峰上风景极好,生机盎然,许多雀鸟整日在林梢高唱。顶犹有残雪,绿林郁郁葱葱,山路边多有一丛又一丛的野花,雪白霞粉,十分可爱。
宋旸虽看不见,听着闻着便也觉得此地十分美妙。他在他住的小院后面找到了一座小竹亭,每日午后都会在那边略坐坐,因前后皆有高大古木翠竹遮荫,日光细细碎碎地漏进来,这儿一块,那儿一块,清风吹过,它们便和着森森凤尾细细龙吟随风四散。宋旸闭着眼睛,只觉轻快。
“咔嚓。”落叶被踩在脚下的声音忽然响起。
宋旸转过脸朝着那个方向,只隐隐约约瞧见一抹青绿,是廖家人常穿的颜色。他发现这几日经由廖家大夫早晚施针,他眼睛所能看见的东西似乎清晰了一些。即便看久一点,也不会疼痛难止。
宋旸站起来,那人走近,在他手上按了一下,“不必多礼。”
“宋旸?”
“正是。”
来人坐下,并指了指座位:“请坐。”
廖家人似乎永远不懂什么叫客套话,这一位也是极擅长单刀直入,他说:“你可听过连枝同寿?”
宋旸想了想,摇头:“未曾听闻。”
那人解释道:“结发夫妻其中一方病危,为延长寿命经由术法分享了另一个人的寿数,这便是连枝同寿。”
宋旸微微蹙眉,不解其意,只听他又说道:“廖家的少族长此刻正卧病在床,而那种术法廖家人正好很擅长。”
宋旸一怔,对方说完话已起身扬长而去。
宋旸把这日午后所遇之人所闻之言深埋心底,他姐姐至今不知自己是作为廖少族长的婚约对象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