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敛了胡思乱想的心思,将那帕子和胭脂塞给上官美人,“这帕子务必送到京城胡姬酒肆,一个叫红酥的女子手里,作为交易,他日,你无处容身之时,我管你两碗饭如何?”
无处容身?这四个字叫上官美人心头泛起少许的悲凉,花九何其聪明,有些事她早看出来了。
“哪哪,小九九,这可是空头白条,奴家若不答应呢?”上官美人以袖掩唇,那双不经意眨眼都带勾人心神的风情眼眸,泛起波光粼粼的诱色,就是花九这会看了,都觉得这女子艳丽像妖,更何况是男子,估计就没几个能把持住的。
“你会答应的,因为你知道我说的是实话,无处容身?还是丧家之犬?亦或做被人折了羽翼的囚鸟,你任选。”早在花九知晓上官美人和九千岁之间那看似主上和死士的关系之时,有些东西,她就了然于心。
这两个人,不会有好结果,一个擅于控制,一个不甘束缚,相互碰撞的结局,自然是身为死士的上官美人没有好下场,从身份上,她便低他一等。
上官美人眼眸深处异彩连连,她将那帕子握紧,沉吟半瞬就道,“好,花九,记住你今日之言,这笔交易成立。”
这话一落,就听得天牢那头传来异动,上官美人猛地凑近花九,趁她没反应过来,挑起她下颌,很轻佻地用鼻尖在她嘴角一蹭,“先收利钱。”
花九眨眼,上官美人就已经如来时般,悄无声息地站在了牢房外,那锁头又被她恢复原状,“对了,忘了告诉你,小九九,你的明轩哥哥可是花了万两银子,让我来这一趟,他本意让我带你出去,可是这事,奴家做不到哪,万两银子啊,转眼就只能拿一半了,真是可惜了……”
花九看着外面的上官美人,柔软如水蛇的腰身半扭着,朝她浅笑的说出这话,在她身影要消失在天牢尽头之际——
“请告诉他,我一切安好。”她才浅析地说出这话。
有让人四肢酥麻的媚笑幽幽传来,花九还以为那话上官美人没听到,谁想,她人影已经消失不见,但还能依稀听到她回应的声音,“记住了……”
花明轩,原来是他啊……
轻叹之声从花九微翘的唇边流泻而出,恍若一滴水下落平静如镜的湖泊,溅起不起眼的波纹,却无止境的扩大开来,最后形成一缕清风,“又欠了你一次,欠了那么多,明轩哥哥,你让阿九要如何还……”
“花氏阿九?”天牢那甬道黑暗而绵长,惊走上官美人的响动越来越清晰,最后在那火把带来的光亮和黑暗的边缘处,出现一绣金线吉祥云纹靴子的影子,伴随的还有低低地得意笑声。
一向眸色浅淡的杏仁眼眸转动,花九微偏头,她眯了眯眼,那人刚好站在黑暗和光明的交界处,只露出半个靴子,即便如此,花九还是从声音听出了来人的身份,“孙粥弼。”
那笑声大了点,“劳烦花氏还记得,孙某荣幸。”
随着话音,孙粥弼从阴影不明之处走到光亮的火把之下,他手摇玉骨折扇,耳鬓边缕发丝垂至胸前,唇边有浅笑,端的是一派斯文儒雅的世家公子气度。
“见到你,我可不荣幸。”花九理了下衣袖滚边的皱褶,她又坐回刚才那干净的稻草上,双手拢着放膝盖上,背脊笔直,大家闺秀的礼数在规矩不过。
“你还不知道吧,”孙粥弼眼角微微有尖锐之色,他似乎对花九如此悠闲安适的样子看不过,“你苦等的夫君,是来不了了,不仅今晚来不了,直到你死,他也来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