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卞白贤一怔,倒没想到事情居然这么简单,金钟仁跑来跑去,想方设法地找道士,都没有找到一个高手,这老头好像一分钟就搞定了。
“不要逃避,这件事总要解决。”金老先生把号码翻出来了,做了一个准备的手势,“你要是记得,就应该知道你这件事就是起始一个误会。”
撞车那件事确实是个误会,可他父亲当年,何曾问过他,给他解释那个误会的机会呢,卞白贤想,但还是同意了金老先生的话,反正事情总要解决。
“态度软一点。”金老先生叮嘱他,“痛哭流涕状。”
他嗯了一声,金老先生怕他不明白,居然又示范起来:“求饶啊,说爸爸你不能这样,我也是你儿子!”他用力道,“说点童年的事,看看能不能感化。”
金老爷示范的很到位,说“爸爸你不能这样”的时候,声音又委屈又悲伤,卞白贤禁不住笑起来。
“你有童年的吧?”他笑了一声,金老先生却发散到别的地方去了,“你们不至于一点回忆都没有吧?”
有的,其实还挺多,至少比妈妈的多。
他从小,跟父亲的关系,就比跟母亲的关系好点。
他和母亲的交流很局限,毕竟他对化妆品包包之类的不感兴趣,但是他却从小有点崇拜父亲。
虽然他从来也不说,但是他其实一直当他父亲为目标,他一直觉得,最好的儿子,就是让人评价起来说父子是“父亲英雄儿好汉”,或者哪怕不是好汉,也不能是笨蛋。
他父亲其实是个很体贴的人,起码表现起来是那样的。
他从小就不会要求任何东西,但是他生长在一帮纨绔子弟里却什么东西都不落后,别人该有的他都有,那辆骚包的法拉利,都还是父亲送他的。
他甚至还记得,延江去他们家的时候,张姨他们都会被父亲叮嘱叫他少爷,而平时其实她们都是叫他小意之类的,他父亲向来给足他面子。
除了那件出柜的事,其实他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我不喜欢你。”金老先生淡淡的,“但是我也不能否认,他其实是你培养出来的。”
话题转的太快,卞白贤没懂,只是茫然地嗯了一声。
“我知道你很久了。”金老先生说,很不是滋味的样子,“你以前晚上几点睡?”
卞白贤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金老先生也不等他回答,冷笑一声:“你那成绩,他拍马也赶不上,为了跟你一个学校,天天倒腾到夜里,你考大学填志愿不告诉他,他在家上蹿下跳,逼着我给你老师打电话询问,还骗我说是一定要跟你分个高低来。”
这个卞白贤倒是也奇怪过,他当年的实力倒真能上更好的,不过考虑到延江可能分数不够,就还是在a市了,至于金钟仁,他还和延江嘀咕过,怎么分数那么高,也留在了本市的。
他不太确定,金老爷是不是在帮金钟仁表白……想了想,还是谨慎地回了一句:“他挺聪明的。”
“他智商有限的很。”金老爷依旧严肃,“他从小就喜欢你,要真是喜欢到了这种地步,你们非要在一起,我也不能把他怎么样。”他停了停,“他之前找的那个男孩子就挺好的。”
金钟仁说他最近出柜的,但是看来金老先生早就知道了,卞白贤想,也是,金钟仁到底是儿子,在外面找个男的,父亲不可能一无所觉的。
他有种想苦笑的感觉,甚至很想说一声,秀父子恩爱的能停停吗,但是他最终还是只轻轻说了一声嗯。
“你们真不适合在一起。”
“嗯。”
“不是你不配,也不是你性格有问题,是你不喜欢他。”金老爷还蛮开放的,用力强调,“你只会利用他对不对?”
“对。”
虽然他竭力否认,但是其实,他就是在利用金钟仁,他憎恨那些人,而他又没办法把他们怎样,于是他只能依靠着金钟仁。
他口口声声地他害了金钟仁,他把金钟仁弄脏了,但是那是他希望的。
金钟仁或者知道或者不知道他的意图,按照金钟仁的脑子,多半是知道的,但是金钟仁什么也没说,就按照他希望的那样做了。
他有时候其实挺想嘲笑金钟仁白痴的,他本身就是一个失败者,之前极端喜欢云默,下场却是这样,而他这样的下场下,金钟仁非但不引以为戒,反倒更加飞蛾扑火了。
但他有时候其实又挺羡慕金钟仁的,有些人,很蠢很蠢,但是又不能不让你……敬重。
金钟仁说他有坚定的信念,但是金钟仁才是,喜欢一个人恨一个人那么干脆那么利落,撞了南墙也不回头。
“他从小就这个德行。”金老爷依旧严肃,说的很小声,“我说什么,他都不听,抽他都没用,你嘲笑他一句,都比我抽的有用。”
卞白贤笑了笑,没说什么。
这对父子有没有相处的很好他不知道,他也没兴趣知道,但他知道,这两人间确实有爱。
“你想做什么。”他突然问卞白贤,“想怎么报复?”
“报复什么?”
“他是我儿子。”金老先生很仔细地看着墙壁上的画框,并不理他的话,只是很认真很认真,“他还年轻,他不能为你做那些犯法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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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钟仁回来的时候,卞白贤正在给父亲打电话,那边沉默的要命,以至于他甚至有时间观察了一下金少爷。
“你死哪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