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花妹子——,荷花妹子——”不知哪里冒出来一个女人,远远地站在对面半山腰扯着嗓子喊。
干活的男人女人们都停下来。
荷花认出来人是父亲家的邻居,就答应了一声:“哎——”
“你爷(指父亲)让你回去喂猪哩——”
荷花愣在那里,全队的人都愣在那里。
“你爷让你回去喂猪——,快行啊——”
荷花从腰上把手帕解下来揣进衣兜里,听话地抬腿就往山坡上走去。她家就在山那边四五里远的地方。
“这订了婚的女儿叫回去喂猪,只怕是不想嫁了吧?”有人开始猜测。
“肯定就是这意思。又伢,还不快去赶(方言,追)!”
听到这话,龙奎如梦初醒。他从挖松的土堆里费劲地轮流提起两只脚,脚上是一双花了边穿了洞的破解放鞋,里里外外全是泥巴。龙奎就这么趿拉着满鞋子的泥,急匆匆地向对面山坡上追过去。他的头微微有点儿往右边歪——脖子并没有什么毛病,他是这么个歪着头走路的习惯。
在山脚下,他追上了荷花。
“你去做么业?”他气喘吁吁地问。
“我爷让我回去喂猪啊。”荷花说。
“等下回来不?”
“我不晓得,要问我爷。”荷花说完就转身走了。她怕去迟了父亲打她。
荷花从小没了母亲,在酒鬼父亲身边长大,没少挨打受骂,自然怕父亲。她才十七岁,既不懂事,也对自己作不了主。当初稀里糊涂订给龙奎做堂客也不过是父亲为了混口酒喝。l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