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咽不下那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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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外,小孤山。
顶峰寒梅映雪,淡影稀疏,几办落英随飞雪缝蜷飘零,掠过晏轻侯身旁,却翩然不沾衣。他双手负背,孤独又倨傲地挺立山巅,眉眼冷冷,望着雪花里一点点放大的身影。
墨色披风与长发在风雪中飘飞,汉白王冠映着雪光,折山令人目眩神移的玉晕。
男人身上,便只有这两种天地间最纯粹的颜色。
可晏轻侯依然看得入了神。天下万物,姹紫嫣红,百媚千娇,也比不上他眼里这个人。
也或许,远在金銮殿上那照面后,他已经被这个男人吸引......
玄易终于踏上山顶,迈着沉稳的步伐走向晏轻侯,在相隔丈许处止步,凝眸相望,淡淡笑:「你回来了。」
晏轻侯没有笑。分离不过一月,他却恍惚错觉,自己和玄易已极为陌生。
良久,他还是开了口,冷冷的,震飞了四周飘雪:「你要的东西,我已经拿到了,拿去!」
双指夹住了紫金盒,轻甩,金盒像有只看不见的手在下面托着,凌空平平地飞向玄易。
玄易伸掌,接住金盒,打开盒盖对里面的东西看了两眼后,点了点头,关上盒子收进了怀一畏。「辛苦你了。」
晏轻侯冷眼看着玄易一举一动,寒声道:「你其实早就知道池君上府里藏的是赤骊火器的秘方,骗我去盗,你就没有别的话要跟我说吗?」
玄易笑一笑,反问道:「你找我来,想说什么?」
晏轻侯被男人言语里的轻描淡写激怒了。「你居然向赤骊国雪影殿下求亲。」
「原来你就是为了这件事才气冲冲地来找我兴师问罪。」玄易恍然,好笑地扬起了双眉。「两国联姻,对玄龙、对赤骊都是桩美事,我何乐而不为?」
晏轻侯盯着男人脸上笑容,第一次觉得冬风凛冽如刀,忽然也轻声笑了。
早在金銮殿初次相见,他就看穿了玄易。这个雄心勃勃的男人,怎会舍得放过任何开疆辟土的太好机会。
他和玄易之间,也不过是靠看不见的情丝之毒牵绊着。除此,无他。
只有他,才会对玄易生出可笑的期盼。
「好!你想联姻只管去。」
他冷然听着自己的声音被风刮过耳际,毫无起伏。「那情丝之毒呢?你我日后总不能在你的重华殿内相会吧,呵!」
玄易的黑眸,隐在风雪后,很模糊,隔了一阵才又低笑:「晏轻侯,你就只担心情丝毒发吗?」
「你以为呢?」晏轻侯冷笑着漠然仰头,遥望天穹鸟飞绝,因此错过了男人脸上稍纵即逝的异样神情。
玄易黑衣下的胸膛起伏着,深深呼吸,热气和雪花交融形成了白雾。眉毛耸动了两下,终归平静。「晏轻侯,你尽可放心。情丝之毒永远都不会发作,你今后也无需再来找我。」
什么意思?晏轻侯用冰寒的目光直刺玄易,等着玄易解释;
玄易轻松一笑,竟带三分狡桧。「我骗你的。世上,根本就没有情丝这种毒药。」
他看到晏轻侯冻结成冰行的表情,又悠悠地加了一句,「晏轻侯,你武功过人,人却实在太蠢。我说什么,你就信了?哈哈......」
「嘭」!满含怒气的一记拂袖,卷着劲风从他身边扫过,震开无数碎雪,溅得玄易黑袍、头发上尽是雪屑。
晏轻侯白夹和黑发狂飞,眼底血气暗涌,一字一顿道:「果然是在骗我?」
「当日走出地宫后,你一心想取我性命,我当然得设法自保。」玄易一脸的理所应当,淡然道:「你对我大不敬,我借用你一身武功破阵杀敌,盗取火器秘方,也不为过吧。晏轻侯,你我从此两不相欠。」
他低沉地笑了几声,竟再不看晏轻侯,潇洒地转身,迈步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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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轻侯浑身都在发抖,紧紧扶住了身旁侮树、足下雪地,已凹进两个极深脚印。
借用!借用而已!他在玄易心目中,不过是件可供利用的东西!
-缕鲜红的血线,倏忽就从他深陷进树身的指尖挂落。
愚蠢?呵!从开始,他就没有完全相信过那神乎其神的「情丝」,在发现紫金盒里放的只是火器秘方后,他早已怀疑「情丝」之毒,子虚乌有。然而他内心深处却拒绝去承认这个事实。
世间,或许并没有「情丝」这种毒,可玄易本身,就已经成了令他销魂蚀骨的剧毒。
「情丝」入骨,纠缠着他......叫他明知道那男人在欺骗他,还是心甘情愿地与之沉沦。
每次燕好之际,看着玄易润泽失神的黑眸,他总以为,男人也跟他一样地忘情沉溺......
原来,都是他一厢情愿。
五指在树身越嵌越深,他双肩剧烈颤栗着,呼吸却逐渐平稳下来。
静默许久,晏轻侯蓦地收手,硬生生从树身抓落一掌木屑,扬手急射身后。
「啊......」风中响起几人惊呼声。
六七个蒙面人手持利器,侧身避开了那些木屑,缓步向晏轻侯包围上来。众人手中兵刃,闪着冰冷无情的光芒,盈满杀机。
「是谁派你们来的?」晏轻侯寒声质问,目光比声音更冷,知道他在这里约见玄易的,除了他、玄易、裘明,没有旁人......
心脏猛地像被什么戳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