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越是静,我越是觉得身前身后有许多湿润的蛙声、蝈蝈声、蚯蚓钻土的声音在紧逼,思绪沉溺在水光粼粼的过去,鼻腔却呛进四面墙腾起的土灰。
我又想起书上骗人的话,我们全都直奔天堂,我们全都奔向相反的方向。
四年后再相遇,端阳丝毫未变,眉宇端正,眼睛黑白分明,里面没有一点邪,而我已经从人变成了虫豸。
我只记得那天,树上结满了栀子花的花苞,不是晚春就是初夏,树叶浓翠欲滴,树梢间蒙着一层炫目的光晕。
我那群哥们还像过去那样,堵着几个低年级的学生勒索。我把帽檐压得低低的,站在巷子口望风。
小孩掏光了身上的钱,还要听一番恐吓,这才陆陆续续地被推出窄巷。剩下最后一个的时候,我彷佛听到了端阳的声音:「我不想给。」
我心里忽然跳了一下,手心都出了汗。巷子里的人听了都骂起来,手上有裁纸刀的纷纷推出了刀刃。我实在忍不住,探着头朝里面张望了一眼,只一眼,就看见端阳笔直地站在墙角。
他又长高了,眼睛里冒着怒火,淡粉色的嘴唇抿成一条线,光凭他这态度就免不了一顿教训,弄不好还要见血。我忙把帽檐再压低几分,粗着嗓子喊:「李哥,来人了,咱们撤吧。」
这群人倒是胆大:「你别管,这小子欠揍。」
我怕端阳真被他们打了,又绕到学校门口,要保安报警,等那人真打了电话,我才敢回去。巷子里已经开始拳jiǎo_jiāo加,我连忙嚷嚷起来:「李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