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能仿制得来。叶斐从腰间摸出那对两人见面时用来接头的铁符,晃了晃系在上面的穗子,本少爷亲手编的穗子,也一样。
唐枭的眼中闪过一丝恍然,他自然知道是怎么回事,而让他不寒而栗的,是他忆起了叶斐原本对着徐泰安说出这句话后,又向他投去的那一眼。
符上的穗子被换过,为何呢?
他以手指夹住两块铁符,就着火光翻转,其中一枚闪烁着幽蓝的光泽。
这铁的材质很特别,遇到血后,色泽会发蓝,而且清洗不掉接头信物被血浸过,又被清理过,染血的穗子也换掉了所以,一定是发生过什么事情对不对?
叶斐将铁符收了,狡黠地笑着。
而且是,不想被本少爷知道的事情。
唐枭长出一口气:原来
是的,你的身上没有新伤,你自己也说最近没有受过伤,来的时候一点麻烦都没有遇到过。那么,血迹又是怎么回事呢?
原来,叶斐当初要他更衣,还盯着他的身体问这问那,是早有计较。
有一个很简单的解释来到我这里的唐门,已经不是我雇佣的那个唐门了。
你既然知道,为何还要带着我上路?
我并没有证据啊。叶斐摊了摊手,好像事不关己一般,唐少侠心思敏捷,定有无数种说辞来应付血迹一事,我自己都能想出好多可能性呢。
叶斐歪头看向他,笑容带着不明的意味与呼之欲出的倦怠。
所以,只好暂且带着你玩咯。
唐枭叹气一笑:你掌握一切,却佯作愚钝,是要把变数留在身边看管,就像你一直做的那样。
不敢当,你这个变数,本少爷可掌握不住。
叶斐自嘲地哂道,从怀里摸出一个小袋子。
你的任务结束了,唐少侠。
唐枭觉得周身都冷了下来,他嘴唇动了动,却没有发出声音。
护卫的表现差强人意,虽然有一些违背合约的行为,但是本少爷向来脾气好,就不多做追究了,这是剩余的酬金。他将小袋子放在床头,转身拿起靠在墙边的重剑,穴道两个时辰以后会解开,唐少侠,请自便。
唐枭强行运起内息,仍旧冲不开穴道,他躺在那里大喊一声:叶斐!
背着剑的背影在门前停住了。
你要去哪?
与你已经没有关系了。
你要一个人走?
叶斐扶着门框没有回头。
唐枭急道:不行,太危险了!
敢问唐少侠有何立场来提醒本少爷?
唐枭语塞,胸中蔓延着撕扯一般的痛。
叶斐在门槛前停了片刻,突然道:都说君子齐家治国平天下,这十年来我为山庄经营,为大唐铸兵,直到现在,我心中依旧存着这个天下。
他望向屋外阴霾的高天,抓着门框的手指渐渐掐紧。
可是,我也曾想,若能与你为家
若能与你为家
我大概,不会再在意这江山的名字。
叶斐没有说下去,他跨出门槛,身子突然无力地一晃。他紧紧抓住门框,低头猛咳不止,夹杂着液体坠在地上的滴答声响。随后他快速挺直身姿,走了出去。
叶斐!唐枭全力运功,阻滞的穴道却不见反应,他感到一股腥甜的味道涌上了喉头,叶斐!你站住!
门外的人牵了马,跨上马鞍。
阿斐!
马蹄踏碎落叶,答答远去。
作者有话要说:
☆、(十三)孤
初冬的洛阳郊外一片肃杀之气。巡逻的狼牙兵列队从茶铺前经过,铺子里也有三三两两的狼牙军官叫着酒肉,小二都不敢怠慢,跑来跑去忙得腿下生风,至于其他客人则噤声躲得远远的。
茶铺不显眼的角落坐着一个身着厚重披风的年轻人,他背着一个长长的布包,身边还靠着一个五尺多长的物事,尽管用布裹了,明眼人也能看出那应是一把藏剑弟子惯用的重剑。洛阳城门前的茶铺常有武林人士聚聚散散,行客也不以为奇。
这人头戴斗笠,垂纱遮住了大半张脸,隐隐露出的削瘦下颌皮肤苍白,双唇干涸无色。他时不时掩口闷咳,声音隐忍,似乎不愿引起注意。
城门还未开,晨光自高大的墙角斜斜射来,等着进城做生意的贩夫走卒已经越聚越多。叶斐坐在这处角落里,左手捏住茶杯端起,手臂抬到一半便抖得厉害。他叹了口气,右手将茶杯接过来送到嘴边,刚啜了一口,就好像被呛到,低咳了半晌。
叶斐垂目看了看杯中蔓延的薄红,甩手将茶水泼在外面的土地上,然后从腰间摸出一个药瓶,取了一小枚药丸吞了下去。
晨钟响起,城门渐开,茶铺里外的人群也都喧闹起来。叶斐的左手掌心伏在桌面,指尖看似不经意地敲动着即兴的节奏。
这时店小二凑过来道:这位客官,现在人多,您看好不好委屈一下,挤一挤?
叶斐微微抬起头,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跟随小二来的挑货郎打扮的布衣男人吩咐了一壶茶,随后坐在了叶斐的旁边。
叶斐将半满的茶壶推过去,道:这里的顾渚紫笋一看就是假的,本少爷喝不下,这位仁兄若不嫌弃,就拿去吧。
那人也不推辞,拎起茶壶斟了一杯,说话的语气却与身上粗陋的布衣打扮非常不符:其实,这家店的庐山云雾才是绝品,这位公子过会儿不妨也来品一品。
叶斐凝神观察了片刻,见对方武学底子杂且弱,亦非天策出身,笑了笑,掩口咳了两声,哑声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