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坐在沙发上,慢慢道出十一年前的往事。
那时他高中毕业,进入部队,父亲秦振邦调任泸川市市委书记,雷霆手段一众施压,最后遭人设计吸食冰毒。
2000年初,冰毒尚是一种新型毒品,以一种不可控制的势态打破了海洛因毒霸市场的场面。
蒋拿说道:“我父亲致力于扫黑,这样一来,便会破坏毒品市场。”
于是毒贩和那些利益链条上的人联合起来,一边诱秦振邦吸毒,一边在各种政策和财政方面做手脚,不过一年,秦振邦便双规入狱,最后猝死。
泸川市向来混乱,历届执政部门只能维持表面的和谐,直到七年前新一任市委书记调任泸川,势态才有所转变。
彼时蒋拿终于从部队回来,投靠了白老大的黑社会组织,短短一年便赢得了他的信任,其后甚至获得了白老大贩毒的重要线索。
蒋拿说道:“我做了警方的线人,也是想替我父亲报仇,当初陷害我父亲的毒贩,就是白老大的上家。”
只是事情没有这般顺利,蒋拿最后倒在了血泊中,他在成为线人之初,便要求警方在案件结束以后替他换一个身份,以免遭黑社会团伙的报复,最后他便顶着蒋拿的身份入狱,出狱后继续做线人。
姚家人震惊难言,姚母不敢置信,半响才稍稍回神,心脏仍在急速跃动,有些身临打击罪恶队伍的激动,又有感叹唏嘘的哀伤。
蒋拿握了握姚岸的手,朝他们笑道:“现在一切都已经雨过天气,我以后会是个正当的生意人,之前在李山镇收保护费,全都是不得已的事情。”
姚家人没想到蒋拿的背景,更没想到沈纶的身份,又惊又愤之余,更有一种手足无措。
姚母却仍对这两人同居的事情如鲠在喉,蒋拿心中有数,将所有责任拦在了自己身上,“我给你们租的房子太小,当时没考虑好,本来想租在外面的小区,可我又怕你们怀疑。”
姚家人一愣,这才知道蒋拿暗中为他们做的事情,一时更是说不出话。
姚岸如今就像泼出去的水,与蒋拿牢牢牵着手,从头到尾都没有放开,姚母看在眼里,无可奈何,米已成炊,她说再多也无济于事,只是蒋拿的为人还有待考察,他们不可能轻易松口。
姚岸姑姑让姚岸暂时先搬来她家,同居的名声倘若传出去,在亲朋好友、左邻右里间总不太好听,难免招来闲言碎语,蒋拿心知一切都需慢慢来,他也并不强求。
时间渐晚,姚岸送蒋拿出门。
蒋拿将吉普车开远了一些,狠狠的抱住姚岸,姚岸终于开口:“怎么关了这么多天,你会不会出事?”
蒋拿一笑,嗅了嗅她的发顶:“我不会出事,晓琳才会吃牢饭。”
他又问姚岸最近几日身体如何,姚岸笑道:“医生每天都过来,好了很多,难受的时间少了。”
蒋拿捏了捏她的脸,亲了一口才道:“徐英暂时没有消息,不知道逃到哪里了。”
姚岸“嗯”了一声,垂头说:“其实我很自私,我希望警察都找不到她。”
蒋拿无奈一笑,想了想,又道:“姚姚,有些事情我不方便跟你家里人说,但我能告诉你。”
姚岸奇怪道:“什么事?”
蒋拿慢慢说道:“我当年不是线人,是卧底。”
姚岸一愣。
蒋拿那时从部队回来,主动请缨打入以白老大为首的黑社会组织内部,两年后成功击垮这一黑社会团伙,他却不愿回到警队,反而以蒋楠的身份入狱。
蒋拿蹙眉回忆:“案子必须要结案,但我不甘心,那时候我如果想出来自己调查,太危险了,随时都可能被人发现,反而监狱里最安全,警方把我投放在不会有人认识我的地方。”
他顺理成章的入狱,两年半后出狱,一步一步开始重新调查当年的案子,费尽千辛万苦才查到了沈纶的身上,于是在他需要帮助的时候,他重新联系上了当年的联络人。
蒋拿笑道:“所以你看,其实我曾经是一名警察,只是现在是一个普通的混混,也许以后就只能一直开货运公司,做一个土老板,我只能姓蒋,因为秦来已经死了,身份证、银行资料、户口簿,全都没有秦来的身份,我的儿子也只能姓蒋,逢年过节还要回泸川给蒋楠的妈妈扫墓,我冒充了她儿子这么多年,她又要守口如瓶,又要装作儿子还活着,不能掉眼泪,她死的时候我也不能给她风光大葬,免得让蒋家的亲戚发现。”
姚岸眼眶通红,贴在他的胸口蹭了蹭,哑声道:“我能不能当老板娘?”
蒋拿一愣,哑然失笑,猛地将姚岸从副驾驶里抓过来,狠狠的吻住她。
日子终于风平浪静,姚岸重新回到品汁上班,公司同事只当她大病初愈,从未将她与沈纶联系在一起,大伙儿私下同她议论:“没想到沈总居然是那种人,一点儿都看不出来。”
姚岸讪讪一笑,从不参与讨论。
下班后她来到货运公司接受戒毒治疗,夜里蒋拿才开车将她送回,时不时的便买些补品送给两家人,姚家长辈也渐渐的对他有了好脸色。
年底姚岸姑姑搬入新居,姚岸一家却没有搬进姑姑家租的房子。
蒋拿趁房价走低,在镇中心买下一间三室一厅,廉价租给姚家,姚母和姚父并不喜欢占人便宜,只能时不时的让他上门吃饭,用以补偿房租。
转眼春节,小镇大街张灯结彩,镇上的幼儿园里将小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