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到这份上,绮年自然不会再赖着不走了,当即一福身:“儿媳告退,父王莫忘记用绿豆汤。”便退出了书房。
昀郡王独自一人在书房里,将那碗绿豆莲子汤看了半晌,端起来一气灌了下去。绿豆汤用井水拔过了,入口凉润清甜又不过分地冷,入了喉中便是一路清凉下去,顿时驱了些暑气。昀郡王用完了汤,转身走到书房里头,找了半晌,不知从哪个书架后头摸出一卷盖着厚厚灰尘的纸来,打开来里头是一副画,画上的女子身穿红衣,手拈花枝倚栏而立,但不知怎么的,却只刚画了一半,并未上色。
昀郡王低头看着画,不禁苦笑。当初吕王妃刚嫁进来之时,他也曾想着琴瑟和鸣,只是吕王妃不爱
红装爱武装,当初让她拈花而立,自己为她绘一幅小像,她却只站了半个时辰便不耐烦起来,这幅小像遂也没有绘成,扔在这里已然有二十几年了。吕王妃去后,他也从未想过要拿出来看看,今夜却想起来了。
纸色已然发黄,上头的人却是活灵活现的,甚至连脸上那股子不大耐烦的模样都跃然纸上。昀郡王看了片刻,深深叹了口气,把纸又卷了起来,塞回了原处……
144、珠胎贵不期而结
皇长子失踪的事;皇帝也压了下来;只暗地里派人去调查,可是这事怎么也不能瞒着金国秀的。绮年想了半天;还是自己先去了皇长子府上——金国秀有孕的事说不准只有皇后知道,皇帝知不知道还两说呢,万一来个人冒冒失失张口就说了,金国秀受惊过甚失了孩子可怎么办!
绮年先拿了赵燕恒的帖子,叫人去太医院请了常给金国秀诊平安脉的钟太医,这才敢去皇长子府。随月见她带了钟太医进来,不由得面露疑惑。绮年不好跟她说什么,先请钟太医在外厅稍候;这才进去见金国秀。
金国秀早听见丫鬟说郡王世子妃带了钟太医来,待绮年进来便瞧着她:“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告诉我?是殿下?”
绮年心里暗叹,知道是瞒不住她的,只得把事情捡简单的慢慢说了,一边说一边观察金国秀的脸色,但见金国秀虽然变了面色,但并没有什么大惊大悲的样子,心里稍稍松了一点,低声道:“世子已经赶过去,正妃千万顾及肚子里的孩子,不要过于担忧。”
金国秀并不听这些,只问:“只是失踪?”
“消息传来时,只说是失踪。”绮年明白她的意思,只要没见到尸首,就还有一丝希望。
金国秀吁了口气,微微闭上眼睛道:“叫吴家人瞒住吴惠侧妃,她经不起这个。”吴知霞的胎儿还不到三个月,心志更比不得金国秀坚定。
“我这就叫人去吴家。”绮年想了想,“还是让钟太医在府上留一日罢?”
“留一日也好。”金国秀只想了想就做出了决定,“让钟太医回禀宫里,就说我有身孕了。”
“这时候——”绮年不是太明白。瞒了那么久,这种时候那些人对付了皇长子,不是正好腾出手来对付金国秀么?
“让他们知道我有身孕,或者会打乱他们的计划,给殿下再多几分生机。”金国秀简单地说完,吩咐随月,“请钟太医进来给我诊脉。”
金国秀主意已决,绮年当然不能再说什么,话已送到,也就起身告辞。上了马车,先叫如菱回吴家找李氏,务必把这事死死瞒住吴知霞。不过吴知霞最近沉浸在有孕的喜悦里,要瞒住她也不是什么难事。
大约天气实在太热,加上心中有事,绮年一路在马车里颠回郡王府,只觉得自己中暑了,一阵阵的头晕恶心。如鸳如鹂扶着她刚进了节气居,就见白露等在门口,满脸焦急之色,见了她忙迎上来低声道:“采芝病了,这会儿烧得滚烫,奴婢请了大夫来诊脉,说是风寒加五内郁积。王妃也来了,这会儿正在屋里呢。”
秦王妃自然是来找事的。绮年不由得皱起眉头:“不是说让丫鬟仔细看着?怎么病成这样才知道?”
白露低头道:“采芝从那日回去就把自己锁在屋里不许人进去,后头到了晚上才肯吃饭。这几日饭倒是都用的,小丫头们以为没事了,谁知道今日天大亮了还没起身,进去看时已经烧得额头滚烫了。”
敢情这是折腾了几天生生把自己折腾病了么?只可惜她不知道赵燕恒昨夜就离京了吧?绮年心里冷笑,但身上难受,也懒得多说什么,只扶了如鸳的手进屋里去。果然秦王妃坐在屋里,见绮年回来眉头一皱:“世子妃这是怎么了?”
“去皇长子府上探望了皇子妃。”绮年勉强福身下去,“王妃怎么过来了?”
“再不过来,怕是世子的侍妾通房都要保不住了。”秦王妃也不发话让绮年起身,“先是紫菀,再是香药,如今采芝也病成这样了,传出去外头岂不是要议论世子妃苛待妾侍?郡王府素来宽厚,可当不起这个名声。”
绮年蹲在地上,觉得屋子里被秦王妃带进一股香味儿来,更冲得恶心了,勉强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