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公权兄”见京东人语招呼,将提起的枪尖点地,面色漠然,道:“别来
无恙么?嘿嘿,漏网之鱼,也只能是苟延残喘、行尸走r而已。”
京东人语道:“这帮弟兄,都是昔年湖州军旧友么?在下倒有耳闻,说是湖
州旧友,大多聚于川西边境,取粮于敌,不扰乡民,小弟甚是敬佩,想来怨憎会
也收不下这么多弟兄,那么,权兄这身打扮,莫非是赶来临安秋祭么?”
那“公权兄”脸上略有些不自在,只淡淡道:“我们旧日兄弟,也有不少在
怨憎会的。”
另一麻衣人忍不住道:“大哥,何必跟这瘦竹竿多啰嗦?弟兄们可等得不耐
烦啦。”
那“公权兄”道:“咱们与东府,也算有过并肩杀敌的旧谊,说上几句,也
是无妨。”
京东人语脸上变色道:“这么说,今夜你们是与怨僧会同流并力了?当年湖
州之乱,济王被废,你们因此受累,被朝廷追缉,我东府可并未对你们落井下石
呀,今夜为何却来突袭,冒犯我东府新主?”
“不错,我们与东府并无旧怨!”那“公权兄”沉声道:“当年山东一条道,
确实漏过我们不少兄弟,论起来,你们东府还算厚道,弟兄们很是承情。不过,
我等沉冤似海,血仇如山,可谓遮天蔽日,今生只能报仇,不能报恩了,亢兄莫
怪。当年贾似道腿脚嘴舌麻利得很,我们不少弟兄的眷属遭难,贾似道均有份在
内,今夜我们与怨憎会的弟兄们相聚,乘兴夜游,也是聊报贾似道当年的恶行,
并非针对你们东府。”
“然则为何对我东府少夫人、霍姑娘无礼?”京东人语指着霍锦儿、陆小渔
道。
“暑这位便是当年以”灵机巧手“闻名军中的霍家那小姑娘么?那真是失敬
了!不过,霍姑娘太也难缠,一上手,就伤了我不少弟兄,只要她不再乱动,我
可向怨憎会的罗兄求情,保她无虞,新娘子么……”那“公权兄”摇头道:“那
是陆夫人的家事,我们管不着!”顿了顿,又指着我道:“这位少年,我们却不
识他是什么东府新主,只当他是贾似道的儿子!”
“公权兄认错人了,你道这少年是谁?”
那“公权兄”一怔,疑道:“他……”
京东人语一笑,猛然摆首,朝霍锦儿身后,断声一喝:“干你娘——!”
余音震耳,吴七郎身形飞起,鹰翔半空,长剑铿然而出,铺开一片剑光,向
麻衣人当头洒落。那“公权兄”不怒而笑道:“来得好!七郎勇猛不减当年!”
银枪一闪,气贯九天,朝凌空的吴七郎直刺。以他为中心,麻衣人众,迅疾“大”
了一圈,如水波扩散,悦目之极,显然众人反应既快,配合又熟。
众人说话间,宋恣本与敌罢战,两人遥相目对,互为戒备。此时宋恣暴喝一
声,圆肩顶背,又出掌与敌相斗,气势却与方才翻然有变,“噗”的一声,将敌
击飞丈许,矫矫身姿,乘胜长驱,跟着击退的敌身飘前,一往无前,杀入敌圈。
京东人语孤高的身子则开始折折飘飘,游走外围,长臂疾探疾抓,掌爪触敌,哀
声连连。
我早有所备,当京东人语发出“破口吟”的同时,我沉入灵境,周遭情势如
画映入灵觉,霎时确定了罗侍卫站身方位,青阳气沉入地面,先后数道气劲,利
箭一般从地底穿出,分袭罗侍卫两脚足底!
“啊!”的一声,罗侍卫跳脚闪开,我迅速探手,辅以念力,将失去挟制的
霍锦儿遥遥拽过。
这个偷袭法,我在青阳山时早知运用,只是功力修为有限,形如给人脚板挠
痒,跟师兄们开开玩笑还可以,没多大效用。如今功力倍增,一施之下,果然奏
效,只可惜,陆小渔隔于房中,不能如法炮制,将她救出。
然而,当我向新房窗口望去时,却大吃了一惊,陆小渔虽在窗口,却已不在
房中,而在窗外,腰身被陆幽盟揽住,急速掠回。
我当下大喜,念拟“陷舟”之幻,出掌朝房中追击的陆夫人、蓬须大汉击去,
掩护陆幽盟父女退回。
我不知道陆幽盟是怎生做到的,适才眼角只见他刚挨近窗口,尚未入房,竟
将陆小渔解救逃出。
被我汹涌的气劲拦于房中的几人,惊疑互望,矮胖子向蓬须大汉瞪眼道:
“莫看我,我被你制住x道,一点也动不了。”
陆幽盟这一手漂亮极了,便如变戏法似的,房中几人面色惊骇,此刻还在迷
幻之中。
吴七郎等人杀入敌阵,未过片刻,被退至外围,几人不知我这边细情究竟,
听得响动,呼啸一声,趁机飘退,麻衣人四下散开,院口、竹篱,均有人把守,
形成了合围之势。
我心中欢喜,浑然忘了周迈情势险急,我一手扶着霍锦儿,一手便去拉陆小
渔,道:“小渔,你没事么?”
陆幽盟含笑松手,陆小渔x道未解,软软地扑身倒于我怀中,仰抬着的面容,
略带羞色,微笑作应。
我左右臂间各有一女,形同两美在抱,霍锦儿大羞之下,忙别过了脸去。
宋恣走近,从我手中接过霍锦儿,目光一闪,口中突叫:“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