琬小姐也忐忑不安,不知自己的画像会落在什么人的手里,惶恐之极,但仍不忘安慰两个丫头,道:“我就说是我硬着你们去吃饭的,与你们不相干。”
唤茶急得哭道:“云姨娘会说做什么吃个饭要两个人一起去?为什么不留下一个守在屋子里,万一小姐使唤,叫不着人怎么办?这只是丢了东西,要是小姐在屋子里遇上什么事呢?要是歹人对小姐有什么坏心呢?我们两个就是被打死了都没关系,小姐,你的名节才是顶要紧的。”
琬小姐听她这么一说,脸都吓白了。先前她还只想到梦中有人取走她画,这不是《牡丹亭》里的情形吗?是前世的姻缘降临了也说不定,是以先头还有些害羞,待听唤茶这么一说,才真正悟到此事的可怕。
鹦哥涨红了脸道:“死也顾不得了,这事得马上去禀明云姨娘和老爷。”
第六章 提亲
第六章 提亲
第二天快至午时,门上来报,说吴家三少爷求见。乔伯崦还有为昨天失窃之事震怒,听吴老三来,哪有心情见他,便道不见。传话的小厮阿槐道:“吴三少爷说,他手上有一卷画,要面交老爷。”
乔伯崦听了一怔,道:“他既是献画,让他把画留下便是,有什么话以后再说,我不想见他。”
阿槐低眉垂眼道:“吴三少爷还说,他这画只有见了老爷才能面交,老爷如果想看一看画上到底是画的是什么,还是见一见他本人为好。”
乔伯崦心知有异,只得忍气吞声地道:“让他进来
。”
阿槐出去,不多时领了吴三少爷吴菊人来,后边还跟着一个穿青布长袍的中年男人,腋下夹着一只长而扁的木盒。吴菊人手里拿着一支长形物件,外面套着藏青绫子的画轴袋儿,见了乔伯崦深深一揖,笑容满面地道:“乔世伯有礼。听说前天你们去了乡下扫墓,路上可好走?”
乔伯崦淡淡地道:“吴三少请坐,这位先生也请坐。我们回乡都是乘船,不用走路。你说有画要交给我,可就是这一幅?”说道伸手去接。
吴菊人却不递上,只道:“世伯可听说过苏州有个著名的琴师,人称琴十九的?”
乔伯崦道:“自然是听说过的。琴湘田琴老板的本家堂伯,听湘田说他小时候学戏,便是由这位堂伯c的琴。”
吴菊人道:“不知世伯见过这位琴十九无?”
乔伯崦道:“我向在本镇,少沾红尘,那位琴十九又只在苏州上海搭班,他成名这许多年,我竟没有见过一回,听过一曲。”
吴菊人拍手笑道:“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识,这位就是琴十九先生。”转向那中年男人道:“这位就是我说起在家研磨了一辈子《牡丹亭》的乔伯崦乔老爷。上个月令侄琴老板在这里唱了半个月的戏,那真是群贤毕至,老少咸集,风雅无限。小可蒙世伯垂青,见赐请柬,叨陪末座,总算见识了一下。”
乔伯崦一听起琴十九,悚然动容,起身离座,向琴十九抱拳道:“刚才不知是先生来到,怠慢了。阿槐,快上今年刚上的新茶。琴先生,请上座。”
那琴十九也离座回礼道:“听湘田说起过乔老爷是天下一等一的懂戏的人,早想来拜见,只是一直没机会,这次是借吴三少的东风。我也早想一会沈九娘了,听湘田说九娘的杜丽娘高出他许多,他能给九娘配春香,让他得益非浅,回去关上门细细琢磨了几天,再唱给我听,果然比以前进益了不少。”
乔伯崦喜道:“果真?那是琴老板自己有心又有悟性,以他这个年纪,唱到这样很不错了。这样,我们去后头找九娘拍两出如何?我家的琴师和小生都回乡扫墓拜亲去了,只有九娘在,这几天正无聊呢。”说着拉了琴十九就要走。
琴十九笑道:“吴三少还有事请教乔老爷。”
乔伯崦这才记起旁边还坐着一个吴菊人,忙道:“贤侄少坐,我们去去就来,要不,你跟我们一起去?”他一心想着去找九娘,吴菊人来有什么事他早忘了,看在他引见琴十九的份上,态度亲热了不少。
吴菊人摇头道:“我对戏不是很熟,去了也是枯坐,就不去添乱了。世伯,这画还请你过目。”这时才把手里的画轴套子去掉,双手捧着奉上。
乔伯崦欢喜地道:“好,好。是什么画?吴少爷要找我鉴定字画,可太看得起我了。”接过来展开半尺一看,勃然变色,铁青了脸道:“吴少爷此举,是何用意?”
吴菊人抬起一条腿架在另一条腿上,优哉游哉地道:“还是上次那件事。”
乔伯崦愣了一下,才想起上次那件事是什么事,忍了一口气,道:“你想怎样?”
他对吴菊人的态度一时三变,倒让琴十九坐立不安,吴菊人看得明白,便道:“这话三言两语的说不好,不如请琴先生先去见沈九娘,我们两人在这里细说?”
乔伯崦看看他又看看琴十九,明白他是在用琴十九为饵,照理该马上端茶送客,但心里实在舍不得,咬牙道:“就依你。阿槐,你把琴先生引去见九娘,我过一会就去。”又对琴十九道:“琴先生,你先请,我和吴少爷说两句话就来。”
琴十九起身告退,阿槐捧了他那碗茶引他向别院而去。
乔伯崦等他们走远,才发作道:“你这个强盗贼坯子,居然敢拿着贼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