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打击将我快要击成碎块,也不知道怎么从医生办公室走出来的。
“许隐墨——”
在医院门口,我正遇到刚买饭回来的林楚君。我扑上去,抱着她又打又哭,“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要一个人承受?”
她紧抿着双唇一句话也不说,如雕像般站在那儿,然后泪水
顺着她的脸庞一颗一颗滚落。好久,我才听到她放声地哭出来,哭得那样声嘶力竭。
“你走吧,我不希望你再来打扰我们。把他最后的时光留给我吧。”林楚君痛哭之后,毅然抹掉泪水,冷冷说道,冷得透彻心扉。
“你为什么还要让他住在医院?医生说化疗只会增加他的痛苦!为什么要这样残忍?”我忍不住斥责。
“这是我与他之间的事,不需要你c手。而且对于他的生命,你也c不上手了。”话一说完,又一泓清水漫进了她的眼眶。
我黯然了好一会儿。她说得没错,对于罗唯的生命,我c不上手。我曾经是可以c手的,但我放弃了,谁知道这一刻,我心如刀绞,恨不得代罗唯去受那可怕的病痛的折磨。
“楚君,真爱他,就让他过自己想过的r子吧,他生命已经不长了,你该尊重他。”我一想起刚才在病房看到的那一幕,心就要痛得无法呼吸了。
“只要你不出现在我们面前,我答应你。”“我答应你”这四个字她说得很用力。
我看着她,她之于我是这样陌生。她瘦了,憔悴了,花朵似的衰败了。她失去了曾经的风华绝代风情万种,只剩下一具躯壳。她是为爱而生的动物,她的爱快走到尽头了,所以,她也将萎谢了。
一片细叶榕随风飘落,落在她的饭盒上,停留了一会儿。我伸出手把它拿掉,她倔犟地别过脸去,不再说话。我们就这样对立了一分钟,最后我低低说声再见就走了。
第239节:尾声(4)
“许隐墨,我真恨你——”
她的话让我停下了脚步,僵在那儿却没有回过头去。这句话在这个旋转着细叶榕的秋天像刀一样刻在我的心上。
这个下午,我没有去彩排现场,我去了倪喜红那儿,我能去的也只有她那儿。莫小洁在上班,崔西晨在上班……
一进她家门,我就要喝酒。倪喜红看了我一眼,不语不言,拿了瓶威士忌给我。我没有兑水,抱着酒瓶就这样咕噜咕噜喝下去了,边喝边流泪,我真是肝肠寸断啊。
“还要——”一瓶已尽,仍觉未够,我憎恨我的头脑还这样清醒,还承受着这样尖锐的疼痛。
“隐墨,别这样,借酒消愁,以酒遣伤,你又能醉到什么时候?”
“醉吧,醉吧,醉到罗唯死掉,醉到我死掉为止。”
“罗唯怎么了?”倪喜红惊住了。
“喜红——我真该死——罗唯得了胃癌,癌细胞已经扩散到了整根肠子……”我失声痛哭起来。
“怎么可能?”
“我亲眼所见,亲耳所闻。林楚君把他关在医院里,不让他出院……”
“胡说,得了病当然是要治的。”倪喜红喝住了我,看到我痛不欲生的样子,又走过来把我的头抱在她的怀里,不停地抚摸着我的头发。
“没用了,我问了医生,医生说病情已到了晚期,没有救的可能了。不如随病人的心愿,可她还天天让罗唯进行化疗,让他经受各种仪器加诸在他身上的痛苦啊——”
“不会的,一定是弄错了,罗唯那样y光的男人怎么可能患上绝症?”倪喜红不敢置信地喃喃自语。
“我情愿是我得了这病,看着他的样子,我比死还要难过啊——”我抱着倪喜红再次放声痛哭。
多少年来,我从没有这样放纵地让自己哭过,不管多苦多累多委屈,但这一刻,我再也管不住感情了。我至亲的人近在咫尺,却不能靠近他,安慰他,不能陪伴着他走到生命的尽头,这是多么地悲凉与悲哀啊。
倪喜红任由我哭,她知道我再也难得这样纵情一次,她只是不停地抚摸着我。她也在哭,眼泪一滴一滴砸在我的身上。
第240节:尾声(5)
不知哭了多久,我哭累了,或许是酒精在我体内发生了作用,我筋疲力尽了,窝在她的怀里睡了过去。
醒来时,我发现崔西晨坐在床边,正握着我的手,眼神忧郁地凝视着我。
“头好痛——”我努力挤出一丝笑意。
“再躺会儿,我陪着你。”他温柔似水。
“不了——”我起身,这才发现我在倪喜红的家,窗外远处的灯火在树叶间闪烁不安。夜已阑珊。
“想喝点什么吗?”
“想喝水——”
他起身给我去倒水。看着他的背影,我再一次告诉自己,我是爱这个男人的,我对他的爱从来就没有改变过。不需要验证,我是爱他的。
他给我倒的水是温的,他知道什么时候我的胃适合冷的,什么时候适合暖的。他心细如发,他柔情万种,他也敏感脆弱,所以他除了爱我、疼我、依赖我外还会吃醋、生气、猜忌、耍小孩脾气,这样的爱情才是生动的、鲜活的,他给我的爱情中的每一种体会,都让我如此铭记。
我没有喝水,噙着泪水,伸出手抚摸着他的脸庞。为什么爱情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