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智说话的间隙,为了稳定一下情绪,便起身去给大家倒水,电视台台长果东连忙站起来,拿起桌子上的一次性纸杯倒了。见这样了,郝智也不说话,沉吟着看着大家。过了一会,他拿起桌上的几份报纸说:“不知道你们看不看这份报,今天的《华夏报》上报道三天前发生在路山的一个事件:‘路山派出所非法拘禁一女客商’。这位南方来的女客商带着80万美元的订单,来我区定购传统手工艺品。半夜里她遇到警察查房,听着激烈的敲门声,作为一个单身女士不敢贸然开门是正常的事情。在她提出要求出示警官证件后,惹恼了我们的警察先生,他们不容分说破门而入,将只穿内衣的女士强行带走,非法拘禁了十三个小时,最后在合作单位的担保下,以妨碍公务的名义被罚款1000元方才获释。结果是大家都可以预料的,受到伤害的女客商带着美元离开了这个令她伤心的路山,并发誓今生今世再也不来了。”
郝智真的气愤了,大声咳嗽起来,吓得几个人也大气不喘。良久,他又拿起一份报纸说:“大家再请看我们今天出版的报纸,标题是:路山警方严处一起妨碍执行公务事件。我给大家念几段,本报讯:路山警方在近日一次扫黄行动中,对住在路山宾馆的一身份不明的女士进行例行检查时,遭到拒绝并妨碍警方执行公务,为了树立警察的尊严,警方将其带走并进行了罚款处理。同志们!听听,这是为了树立警察的尊严,多么冠冕堂皇的理由啊!把无辜的人非法拘禁了,还要获得舆论的支持,这还有没有道义!”他翻到二版,继续说道,“再请看我们报纸的这篇报道:河湾县掀起冬季植树高c——规模、质量、效果超过往年。而《华夏报》的报道却是:树坑浅、苗子枯,河湾县是植树造林还是搞形式主义?我真是糊涂了,即使是报道的角度不一样,但怎么同一个事件能出现南辕北辙、黑白颠倒、截然不同的报道?!关于这两篇报道的事情,我已经批示请纪检委派人去调查落实。”
温彩屏的脸色变得绯红,坐立不安,很不自在,她心里暗暗叫苦,知道最后调查的结果肯定是自己的报纸在胡说八道。因为长期以来,在路山设立的几家报社记者站里,只有《华夏报》的机制最先进,记者待遇高,而且他们没有广告和报纸发行任务,因此他们轻装上阵,他们什么事情都敢写,写了报纸就敢发。但这样一来,那些被批评的单位和个人就几乎形成了一个不成文的惯例,只要是《华夏报》批评过的对象,大多都来在路山报上恢复自己的名誉。而报社为了增加收入,只要交纳比平时多几倍的广告费,换个角度,什么好话都敢说,甚至可以把坏事说成好事,死人说成活人。但这些能告诉地委书记吗?
多年了,郝智还没有像今天这样批评过人,特别是批评一位漂亮的女同志。他停顿了一会儿,觉得不应该再这样激动地说下去了,就咽了口唾沫,问黄劲:《华夏报》在路山设有记者站、常年住有记者?
黄劲解释说,《华夏报》驻路山记者站省新闻出版管理局倒是早批复了,但我们还没有给她发证登记,部里也在想着其它办法,看怎么能对他们的采访给予限制。
“发不发证又有什么关系呢?现在到处讲的是人口的流动,比如任何人都可以在路山买房,可以做生意,那为什么就不容许记者在路山采访呢?我认为哪怕就是一个普通的公民,他也有了解新闻事件的权利,也有写稿发稿的权利。”郝智不赞同黄劲的说法,“其实,《华夏报》我在省里就经常看,也为此思考过,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