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影心想他既然即将进城,自己的想法自然也落空了。便笑着说没什么事,只是很久没联系,所以打个电话问候一声。张国有些惊喜,乐哈哈地连声说谢谢,接着便说他马上要带老婆到杭州出外差半年。于是何影屁颠,屁颠地说是吗,那我准备辞职了,打算到外地去玩会儿,散会儿心。
于是张国很热情地邀请何影到他那儿去,他说当地民风纯朴,物价合理,而且他的房子已经提前交了一年的房租,没人住就太可惜了。
何影很高兴,说那就这么办了,三天后就到。
侄女从何影的床下翻出一本笔记,从笔记里翻出了一张照片。
侄女不怀好意地问他:“这女孩是谁?”
他有些惊奇于她的发现,接过来一看,只见有些发黄的像片上,一个剪着短头发的小女孩,蹲在一个湖边,整张照片的色调是那种青青的,那个小女孩穿着一件深蓝色的毛衣,头发梳理地很整齐,只是当时湖畔似乎有风,稍微吹乱了一点儿发角。
何影仔细地看着照片中的小女孩,觉得她的神情好熟悉,似乎一直都在身边似的。
不知为何,对着这小女孩的眼神,让他感到心里很安定。
侄女扯着他的衣服,问道:“是不是你的初恋情人?”
他哑然失笑,提醒她,照片上的小女孩大约只有十四五岁。
她有些失望,问道:“那究竟是谁呢?”
他拈着照片,看着照片中的女孩。
只见照片中的女孩眼中满溢着无穷笑意。何影侧着脸想了会,心道,她究竟是在笑什么呢?看她望着我,只怕是在笑我吧?只是不知是笑当年纯蠢的我,还是现在木讷的我呢?
何影笑着说:“这是我以前最好的朋友。她叫刘小委,我叫她委委,因为我从来没见过她委委屈屈的样子。她叫我影子,可能是因为小时候我们两人就像对方的影子一样吧。”他又看了一眼照片,似乎这些话也是对照片中的刘小委说的一般。
这是刚进高中的时候,委委寄给何影的,当时她已经到了天津。这也是何影最后一次和她联系。
何影忽然一下想起了小时候和委委在一起时候的很多事情。
何影甚至想起了她,还有另外一个相熟的女孩子,都在天津。
就这样,很多年来,何影又一次尝到了思念人的感觉。只是这份思念有些莫名其妙,因为何影并不清楚是应该思念一个尚未长大的小女孩,还是因为需要思念,而开始思念可能已经长成美女的她了。
只是当晚何影明了了一件事情,那就是思念绝对不像书中所说的那样是一件很有滋味的事情。
当天晚上,何影缩在床上,拼命地咳嗽,把身子咳成了一个大号的虾米。
3
何影坐在开往北方的火车上,看着四周疲惫的乘客,觉得自己也变得疲惫起来,不知道为什么,这些日子来自己的身体总是容易感觉疲倦。
于是何影转过头望向窗外,看着铁轨两旁的油菜花地把整个世界都涂成了单调的金黄色,看着路基下,池塘里一闪而过的裸着身子的农村小男孩,看着穿过树丫的阳光像雨点一样洒在自己身上,何影又一次感到了生活原来真的美好,交待与否,不必强论。这种美好就像环绕我们四周的空气一样,或许可以一时忘记它的存在,但却永远不要以为它们真的并不存在。
火车上的邻座是一个去唐山看网友的小男孩,对面是一对去北京打工的四川夫妇。虽然大家同坐着一趟车,但他们似乎都有一些明确的目的。只有何影似乎就是坐着这趟车去某个地方,这么简单而已。
何影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去天津,自己为什么要走,自己要去做什么。他只是很清醒地知道,自己要出去走走,不拘是哪里。另外,天津据说是个极其美好的城市,女孩子们喊男同志一般都喊哥哥的。
由于火车上的时间比李嘉诚的钞票还多,所以何影又拿出了委委的那张照片,盯着还是一脸稚气的她发笑。
小时候的委委总是很神气,总剪着一头帅气的短发,眉清目秀似乎就是她的代名词,她喜欢爬树,喜欢唱老师不教的歌儿,比如那首什么“只见君去,不见君还……”连唱二十八遍的歌儿。她还喜欢欺负男同学,主要是欺负何影。大人们总喜欢亲昵地叫她小豹子。小孩子们总喜欢叫她鬼子,主要是因为孩子们见了她总以为是鬼子进村了。
由于她的妈妈和何影的妈妈是一间小学里的同事,所以他们很自然地在幼儿园里就成了好朋友。和她做好朋友的好处是在学校里没人敢欺负何影,因为她在那些危险的时刻,总会像母鸡护雏一样,把何影向后一拉,恶狠狠地向那些男孩子冲了上去,然后鼻青脸肿,但仍是得意非凡地回来。奇怪的是,她妈妈从来不为这种事情教训她,反而总是很高兴地盯嘱她要把何影照顾好。
由于她从来都不给何影机会自己照顾自己,所以何影只好默认了她的照顾。但和她做好朋友也有一个最大的坏处,那便是,她从不让何影受别人的欺负,但总是会让何影受她的欺负。
她喜欢把两天没洗的饭盒偷偷塞进何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