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说枷锁,说责任好了。婚姻这个形式有时是外加而来的。往往由于对家庭的责任或个人的名誉等原因,人们愿意投身其间而且不跳出来。中国古代的女人一辈子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也多出于一个外在的约束,而不是自觉自发的。在这样的传统之下,婚姻也许比较稳固,人也不会意识到这个约束有什么痛苦,因为在承诺之初已经赋予婚姻一个强烈的价值观念:女人属于丈夫。夫妻的关系既不平等,家庭也只是一个职命。而今天的女性,逐渐拥有自己的使命,自己的兴趣,不愿意听命于外来的束缚。尤其是愈出色的男性和愈出色的女性在一起,必须从对方身上找到一个他人所不能取代的吸引力;这点内在的连结是非常重要的。我想举一个例子,也就是现代许多新男性新女性的祖师爷:已经在日前去世的法国存在主义哲学家沙特和波娃的故事。
沙特和波娃的关系是绝对开放的。他们可以各自去结交各种朋友。但是他们在知识上的沟通与智慧的吸引,则没有人能够介入或取代,他们对智慧层次的要求如此强烈,而后能够维持一个稳定的结合。婚姻的形式本身已经没有意义了。当然,这是一个特殊的例子。
这就是我强调,理性的结果的缘故。婚姻究竟不是一件出入自如的事。感情方面,多少需要一些节制啊,三毛已经在摇头了。
我开始的时候同意您的意见以感情为主但是,我分析自己的感情,这份付出一定是有代价。这时在潜意识中感情已经包括了深刻的理智。我不太同意将感情和理智作一个二分。以女孩子来说,把感情分析开,剩下理智三毛停了停接着说:那么我的解释是:那对理智是在检视对方的条件。它可能是个性是否相合人品如何是否门当户对可是在我的感情之中,已经包含了这些,而后我自然地付出。
以我的经验来说:婚姻并不是枷锁爱本身是一种能力。像我们的母亲爱我们,她并不自觉到是在尽一份责任。而我呢,是一个比较老派的新女性,我不太同意离婚。小小的摩擦如果以离婚作后盾的话,往往造成更大的破坏。结婚时的承诺应该是感情,也是理智的。结婚是一纸生命的合约,签下了,就要守信用。小小的摩擦,应该视而不见拿我自己来说:六年前我结婚的时候,曾经对自己说过:我作了这个选择,就要做全部的付出,而且没有退路,我不退一旦想到没有退路,我就只有一个观念:把它做得最好。也许我的婚姻环境和大台北不一样吧。这里的一切,我想可以称之为红尘,许多引诱,许多烦恼。过去,我也是红尘里的一份子,后来自己净化了一阵,去适应我的丈夫荷西。我发觉那样没有什么来台北后所听到的烦恼。虽然我所举的是一些外来的因素,但是我仍然相信境由心造。
沈君山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