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子了,再玩那套把戏不是自取其辱么?你当人家傻的呀?”
“这……”
两人大眼瞪小眼,一时间没人再说话。
午后的烈日隐在层层白云之后,姹紫嫣红的院子里有年轻女孩子轻轻嬉笑的声音,隔着抄手游廊,小竹屋内隐约传来棠婆跳大神的动静,铜质的铃铛叮铃叮铃,随fēng_liú窜。
老坊主的叹息在红尘的喧嚣中显得格外微小。
“老四老五相继嫁了人,三娘又奉诏上京,这一年一年的,眼看着听雨楼大不如前,我也明白,该有这个时候了。”
闻芊将摧花的手渐渐放下,垂眸不知瞧着何处,脚边落花满地,零落成泥。
乐坊最初是曹夫人的嫁妆,她人死后才交由曹掌柜接手,毕竟是个门外汉,对乐器一窍不通,平时也就等同于一个管家,处理些大小事物。
早些年的听雨楼还没现在这样有名气,自打霓裳班加入后,才渐渐好起来,但也是十年前的事了。
闻芊这个人素来吃软不吃硬,尤其听不得提那些“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今非昔比”,“日暮西山”之类的丧气话。
虽说知道是激将法,到底还是叹了一声,“我再思量思量。”
坊主高高兴兴的离开了。
闻芊往小花台边一靠,纤细的食指挽起胸前的秀发,挽了个圈儿又挽一个圈儿,兀自沉思。
少顷后,她信步走出穿堂,戏台附近依旧把守森严,举目四顾,楼上楼下但凡有个门儿的地方,皆有锦衣卫巡逻。
庖厨外,审讯还在继续,不过看样子乐师、舞姬、粗使丫头已经问完了,眼下该轮到伙夫厨子。
“甚么大人?季……甚么大人?小的真不认识,别说人了,我连字都不认识。”
张大厨一脑门儿的汗。
“异样?……今年的耗子比往年的更肥了,这个算不算?”
闻芊从旁边经过,杨晋正好也在,大概气没消,神色并不友好的颦眉看她。
那负责问话的几个人目光偏到此处,或有一二露出惊艳之色多瞧了一阵,她倒不避讳,送了个秋波,浅笑嫣然。
总担心这个女人又会耍甚么花样,杨晋一直警惕着,然而令他意外的是,闻芊饭后消食般的逛了片刻,便规规矩矩地回房休息了。
二楼的门扉吱呀一声关上,走廊檐下的灯笼被风带着微微晃动。
杨晋收回视线,心里带了几丝狐疑。
日头从正中逐渐偏西,屋瓦青墙皆似洒上金粉一样,温和灿烂。
乐坊的排查并不顺利,几乎没有找到任何有价值的信息。
杨晋在回廊慢步,施百川跟在他旁边,细致详尽地禀报今日的收获。
“听雨楼算上打杂的仆役也就三十五人,掌柜、优伶、跑堂,全问过了……像事先串了供词似的,每个说得大同小异。”他略有鄙薄地瘪瘪嘴,“小地方人就是小地方人,甚么丢了钱袋,少了镯子,两支蜡烛长短不一,乱七八糟的一大堆,这也敢报上来?若是在京城,我早就……”
杨晋无奈的笑笑,“你也知晓不是在京城,别人的地界上,少说两句吧。”
施百川一贯听他的话,闻言颇为老实地住了口:“哦。”
这段回廊很长,分隔着前院与后院,从门洞穿过去,右手边即是草木繁盛,莲池清澈的小花园。
晚风送来沙沙的枝摇叶晃,衣衫鼓动的声音里夹杂着清脆的铃响。
莲池正中的假山顶端有人在跳舞,舞姿节奏舒缓,和在乐坊的戏台上不同,所有的动作都仅限于双手与足尖。
铃音里,皓腕似笔走游龙,纤纤玉指翻云覆雨。
光影中的人,仿佛一朵含苞欲放的花,一瓣一瓣缓缓盛开。
施百川大老远便瞧见了,正想开口,然而转头见杨晋只是看了一眼,并没说甚么,他也只好跟着目不斜视。
“这些天大家都辛苦了,晚上准备点好酒好菜,就当我请客。”
“诶,好。”
耳畔铃声不绝。
如此场景,一并连夕阳西沉的位置都熟悉得很。
这人还真爱爬到高处去练舞,那天在城郊的时候也是……
身侧有何物破空而来,杨晋当下侧头避开,小石子砸到栏杆摔落在地,滴溜滴溜打着转。
“杨大人。”闻芊一个纵跃从假山上跳下,挡在他跟前,眯眼笑道,“您就这么走了,不妥当吧?”
直觉不会有甚么好事,杨晋皱起眉:“闻姑娘又有何指教?”
她把掌心摊开,递过去,“瞧了我的舞,不准备给银两么?”
杨晋还未回答,施百川已先咋呼出声:“那也算看?我大哥顶多就瞄了一眼!”
杨晋:“……”
“两眼是看,一眼也是看,怎么不能算了?”闻芊扬起秀眉,“我的舞可是千金难求,讨点彩头不过分吧?”
“闻姑娘。”杨晋开门见山问道,“你到底想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