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后来他就在蛮荒之地的一个村子里遇见了我。”罗兰冲格林点了点头,面露欣慰之色:“那时候村民们正把我绑在木桩上,准备烧死我,他们高举着火把,高喊着恶魔。我吓坏了,像所有孩子一样嚎啕大哭,直到被扫荡救了下来。”
“他们为什么这么做?”格林问道。
“关于这件事…我实在不想多说,可我真的已经很久没跟谁好好聊过了。”罗兰奚落似的笑了笑,好像想起什么,片刻后,他才抬起头来问道:“你们赶时间么?”
格林做了个请的手势。
我拉了张椅子,一屁股坐下来,一脸嘲弄的冷笑着。
“一个就够了。”罗兰看着格林,眼睛中甚至带着点儿感激,当然,他选择性无视了我:“在那个小山村里,我曾有过家庭,我有过爷爷奶奶,外公外婆,我有过父母,还有过一个妹妹,直到有一天,我杀光了他们。”
“你…发了狂?”格林试探性的说。
“是的,毫无征兆的,恢复理智后我根本不记得发生了什么,只是跪在血泊中抱着他们的尸体哭泣。村民们直到第二天才敢冲进来,他们把我绑了起来,拳打鞭抽,看我的眼神中充满了憎恶和恐惧,可我一点都不觉得疼,我只是很害怕。”罗兰的眼睛越来越空洞,语气却越来越平静:“后来他们说我着了魔,而我自己也这么觉得,我一定是被魔鬼附了体做出这种事情,或者那个恶魔…本来就是我。”
“可是扫荡救了我,并带我离开了那里,带我去了更北更荒芜的地方。他对村民们解释说让我发狂的不是魔鬼,而是我体内失控的狂暴之力。他说我是个天生的狂战士,百年不遇,万中无一,我到现在都能想起当时他眼睛中的兴奋。”罗兰的脸上露出一个讽刺似的表情,然后接着说:“往后的十几年,我们都生活在一起,他教了我很多,也跟我聊了很多,现在我都忘得差不多了,只记得零零星星的那么一点儿——他悲伤的说,狂战士的时代已经过去了。他愤慨的说,现在的人们只知道花天酒地,纸醉金迷。他郑重的说,在你学会控制自己之前,绝对不要离开蛮荒之地…这是他对我说的最多的。”
“可你最终还是离开了,不是吗?”格林说。
“那是个漫长的过程,朋友,漫长的让人绝望。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只有风雪、岩石和一个糟老头子相伴,你想象不到那是什么样的生活,你无论如何都想象不到。”我看着罗兰,此时他那双蓝宝石般的眼睛就像蒙了层灰尘般昏暗:“记得扫荡这么对我说过,战死才是狂战士最好的归宿,为了报答他这些年来的恩情,两年前,我成全了他。”
“你杀了他?”格林的语气出乎意料的平静。
“酣畅淋漓的一场战斗!等我恢复清醒的时候,他的尸体已经被切成了几百块,如果不是那熟悉的气息我都不能确定那是他。”罗兰仰起头,目光闪动着,仿佛沉浸在这段幸福的记忆中:“我筋疲力尽的躺在鲜红色的雪地里,依旧滚烫的血液让我感到温暖而安详。我睡着了,在梦里最后一次见到了扫荡,他欣慰的向我挥手告别,说为我感到骄傲。”
格林没说话,我却已经下意识的摘掉手套,开始凝聚魔力,我意识到也许面前的这个人比我们之前想象的还要可怕!
“我回到了那个村庄,却把它变成了屠宰场。说真的,我只是想去跟他们告个别而已,毕竟他们已经是这个世界上我唯一认识的人。可他们却惊恐的尖叫着,像逃避魔鬼般藏进家里,关紧房门,我只好以实际行动教给他们,真正的魔鬼是不可能被关在门外的。”说到这里,罗兰的话语中流露出些许惋惜:“他们不该躲着我的,只需要跟我打个招呼或者挥挥手,我就会自行离开,而且永远都不会回来。”
“狂暴之力,它一直困扰着你,是吗?”格林问道。
“是的,它困扰了我很久很久。那段日子我在蛮荒之地漫无目的的游荡着,扫荡口中那个外面的世界,让我既向往又恐惧。我时常会在某个时间突然醒来,然后发现自己跟一推支离破碎的尸体和凝结成冰的鲜血呆在一起…我终于开始意识到一个问题,在这段时间里我不仅依旧没能控制住狂暴之力,反而逐渐被狂暴之力所控制了。”
“那你打算怎么办?”
“我毫无头绪,总觉得这个过程已如日升月落般无法逆转,我手上的鲜血越来越多,我的罪孽亦越来越深重。我开始刻意的压抑自己,时刻提醒自己保持清醒,冷静,直到有一天,我冰封城附近遇到了一支同铸会的军队。他们深陷重围,处境看上去不太乐观,我本想跟他们聊聊,看能否找条小路帮他们绕出包围,可他们傲慢的态度却实在令人讨厌。”
“所以你就对他们…”格林做了个劈砍的手势。
“那么多无辜之人都断送在了我手里,对于冒犯到我的人,我想不出什么理由放过他们。”罗兰耸了耸肩,语气中已再也找不出一丝悔恨或者悲伤:“于是在那个阳光明媚的下午,我在不到一个钟头的时间内就干掉了他们所有人。”
“确切的说,是三十分钟六千人。”格林提醒他。
“是吗,听起来不错。”罗兰笑了笑,随即又沉浸在自己的讲述之中:“那是次不一样的经历,虽然过程和结果似乎都跟从前没什么区别,可那对我来说,却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