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他在山壁上的一个洞面,看到一双转动着的眼睛。
他走前一步,全身已在为将要发生的任何一种事而密切准备着,因为这也许
就是他的敌人。
都说人怕出名猪怕壮,在他成名于江湖之后,其实他已然招下了不少仇家,
只是由于他行踪飘忽,令人捉摸不透,所以暂时没有人仇而已。
他缓缓地一步步向前走去,此时他已下了决心,只要那人有任何一点可疑之
处,他就要不择手段将那人除去,因为他不能允许有任何人发现他的踪迹,否则
就是自己的死亡!
他和那对眼睛的距离越来越近,他发觉那对眼睛也在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他。
但因光线太黯,他无法看清那对眼睛是属于什么人。
突地,那对眼睛倏地窜了出来,他大惊之下,错步挥掌,极为强烈的掌风立
刻从他掌上发出,砰地,那对眼睛和他的身躯,竟被这一掌之力,震得撞到山石
上,惨嗥一声死去。
他惊魂初定,定睛望去,那对眼睛竟属于一只山猫,他不禁暗笑自己的紧张。
但是,「说话的声音,又是从那里发出的?」
他在想。
随着他的暗笑之后,他不禁开始更为惊恐,因为隐藏着的这个人,极可能是
他的仇敌。
而以此时的情况看来,此人若是他的仇敌,却是一个极为不容易对付的厉害
角色哩!
他身形四转,真气已聚。他自信必要时的全力一击,力量足以惊人的。
但山风吹处,景物依然,还是没有人的影子。
他忍不住沉声发话道:「在下杨孤鸿,偶游华山,是那一位前辈高人出言,
务请现身指教!」
语声落处,依然没有回答。他的眼光锐利地四下着,身形却不敢轻易挪
动一下。
因为他怕在自己离开时,躲在暗中的那人,也乘隙溜走。他也怕在身形移动
时,受到别人的暗算。
这并不是他太过虑,须知他在受到天争教追杀的那一段时候,他如不是凭着
这一份小心和机智,他怕不早已死去十次!
此时在这种深山穷壑里,他更不敢有一些疏忽。因为任何一件疏忽,都可能
造成他致命的打击。是以他虽然听得那是一个女孩子发出的声音,他心中的恐惧,
却未因此而丝毫减退。
因为在这种地方,怎会有女孩子的声音,而那声音为什么在说过一句话之后,
立刻再也不响?而且也不现出身形来!
「这显见得其中有什么阴谋。」
他暗忖着,越发不敢有丝毫松懈。
一个时辰过去,第二个时辰到来,山阴之处,静得像是天下所有的生物都死
光了似的,连一声鸟鸣,或是兽嘶都没有。
他紧瞪着的眼睛,因为长久的没有休息,而微微有些酸痛。他的耳朵,已可
在风声中辨出一根微枝折断的声音。
但是,他什么也没有看到,什么也没有听到,于是这个时辰又过去了。
他开始怀疑自己的看法,「难道说话的那人早已经走了,我却一股傻劲地在
此死等,不然,他绝不可能藏这么久呀?」
但是他却确信在自己听到那句话,和自己回转身来的那一刹那间,断不会有
任何人能够从自己身后逃出自己视线之外。
「除非他会飞。」
他暗忖着。
「但假如他并未走,只是躲在一个我不知道的地方,却又是为着什么?」
于是他替自己找了个答案:「一定是要对我不利,怕我看到他。」
他疑心一起,更不肯放松自己已经绷得太紧了的神经。
暮色渐临的时候,他依然伫立在那里,心里却不免更着急,因为夜色一临,
他自己所处的地位,就会更加不利。本来已是「敌暗我明」了,再加上夜色的掩
护,暗中的那人要逃走,或是要暗算自己,不是就更方便得多了吗?
突地他的等待果殊没有失望他听到一个极为轻微的声音,然而他立
刻断定那是从一个人身上发出的。这是他闯荡江湖多年所得到的经验,而他相信,
这种经验决对不会欺骗他。
于是他消消伸手人寰,抓了一把制钱,以「金钱镖」中的「漫天花雨」的手
法,洒了出去。
这一把制钱,当然不及「金钱镖」锋利,然而从他这种内家高手手中发出,
威力仍殊相当惊人。制钱划破山风,带着尖锐的声音,袭向他确认为有人的地方。
那也是一个洞,但是极小,也很深,根本无法看出那里面的动静。
只是那一把制钱投进去后,竟如石沉大海,全无踪迹。
杨孤鸿更惊,因为此刻他更确定了,暗中的那人就是躲在这洞。
但是他也不敢往那洞前面走,因为他知道躲在暗中的人假如有意伤自己,那
远比在明处的人要容易要多。
「朋友!你再也躲不了啦!是好汉,就出来!」
他厉声喝着。
语声未了,洞中也有一个声音,尖锐地发出来。
「出来就出来,有什么了不起!」
随着话声一条黑影电射而出,不等杨孤鸿发招,已有十几缕尖风,向杨孤鸿
袭到。
那正是先前杨孤鸿自己发出的暗器,此刻被人家回敬过来,手法亦竟异常高
妙,在黑暗中,竟认得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