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玥一呛,连忙将水囊拿下来咳了两声才缓过来,他又温文地喝了两口,将水囊的塞子合上,抬起头对着燕淮安凤眼稍弯,笑道:“多谢公主。”他将还剩了许多水的水囊欲递给燕淮安,燕淮安挑眉,将袖子收回来走出两步,“本宫自来是个有洁癖的,水囊同一个从不用两次,这回既然给了温大人,若是愿意留着你就留着罢,若是不愿意就扔了本宫也没什么异议。”
温玥捏着那水囊,望着燕淮安来也潇洒去也利落的背影淡笑,“那臣便却之不恭了。”
在场的其他五位尚书这功夫亦得了清凉的水,缓和了许多,心里就对这寻常总以为不着边际的公主多了些好感,这好感也分了总是觉着高他们一等的礼部尚书温玥几分,连带着对他们俩之间的说不清嚼不烂的事儿也多了几分好奇,心道,看来这公主还是没有放下这温大人,就是不满他去了青楼罢了,这不,虽然语气里还有些那指桑骂槐的滋味,明显是口是心非,不落忍温大人,还是在乎的。这温大人的态度也是好的,估计两人还有戏。
燕淮安可不管那些人的心思,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了,也该办正事儿了,走回去叫轿夫们在阴凉地方候着,燕淮安拉着蒋瑶音还没动作,蒋瑶音踮着脚贴在燕淮安耳边笑嘻嘻道:“淮安,你方才应当亲手给那温玥喂水的!”燕淮安瞅她,她接着道:“我与从前桐兰便常玩这个”眉眼中带着落寞与向往,而后捶胸顿足,冲她小声道:“可惜不你说你!”燕淮安想给她丢出宫去,忍了忍还是不轻不重打了她下,示意她老实点儿,冲常公公道:“那本宫同瑶音便进去了?”
常公公笑眯眯地,“公主放心进去罢,皇上可就盼着公主来呢,公主一来,皇上的心情指定就好了,奴才一定在外边儿好好照顾各位大人。”
“辛苦常公公了。”燕淮安笑了笑,带着蒋瑶音敲了敲书房的木门,“皇兄?方便进来么?”
几息,里边儿传来一道冷冷的声音,“进来罢。”
燕淮安带着蒋瑶音推门而入,阳光衬着门缝开合透进又被驱逐,比外边儿凉了许多的御书房里,燕淮黎正没什么表情坐在书桌后的椅子上,隔着一道书桌与她们遥遥相望,桃花眼平静无波看着两人“什么事?”
小心翼翼给碗端出来放在左手里,右手开了盖子,寡淡的汤水的热乎气儿随着晃荡的余波未平,将轻薄的白盖搁在桌子上,燕淮安拿起食盒里的小勺舀了口欢喜着送进嘴里,嘴角大大地翘起,垂下的眸光复杂难明。
今儿是她每生每世的大劫,此前燕淮黎还那样指桑骂槐地敲打她只作不懂,到了没有避了这碗汤。领着燕淮黎进来的时候她还在迫切地在心头过着各种推拒的法子,如今没想出真正破釜沉舟喝上,却也不想避了。死了那老些回,也不差这一次了,这汤,她可是有十来年没有喝到,不遇上还好,一遇上,委实有些怀念。与其杯弓蛇影,倒不如大大方方地喝下去,再好好品一品这份滋味。燕淮安将水濛濛的眸子低埋在小小的汤碗里,将那些朴实到曾经连下等的奴仆都不愿吃喝的东西大口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