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
“再探——”
“再去探——”
“奇怪?竟然到现在还没有发现吗?”叶九歌喃喃自语,只要想想公子靖发现稻草人的表现,她就乐不可吱。不过,她也没有乐很久,疑惑接踵而至,她曾多次揣测过公子靖指导过的多次战役,按理来说不应该啊……
她蹙眉,以手敲桌,难道是她高估他了?她以为她最多也就隐瞒个把时辰,却不曾想到事到如今他会未曾发觉。早知道他就这水平,她一定提前在撤退的路上埋上伏兵!
可是,不对劲啊——
公子靖怎么就不按常理出牌啊?还是以往的战役都是未明的功劳?但……被耶律楚奇赞赏的公子靖怎么会是个草包?还是说这仅仅是公子靖的计策?
叶九歌一手敲桌,喃喃道:“不应该啊?为什么齐军直到现在还没有察觉呢?”
“没发现不是很好吗?”聒噪的声音在大帐里尤为突兀,发觉没人理他,方邕一脸讪笑。尽管如此,他还是厚着脸皮询问:“叶将军,我们什么时候把渝城夺回来啊?”
“渝城?”叶九歌看他的眼神就像看白痴,“夺渝城干什么?我什么时候说过要把渝城夺回来了?”
“什么——”方邕的声音直冲云霄,“你不夺会渝城!你竟然不夺回渝城——”他一脸天塌了的样子,“你不夺回来,为什么要弃城?”
“莫名其妙,”叶九歌颇为无语,看在这些日子方邕配合的份上,她还是好心回答了他的问题:“渝城距离黄县和觅良都不近,不利于燕国的兵力整合,筑守在渝城除了浪费兵力外我看不出还有其他好处,既然现在对燕国有害无益,我看不出继续守卫的必要。”
方邕不死心的发问:“然后呢?”
“什么然后?”
闻得此言,方邕似笑非笑,似哭非哭,这是可能是他的脸上第一次露出这么复杂的表情了,他低低的念着什么,而陷入思索的叶九歌并没有发现。
而转身离去的方邕的步伐却无比坚定,他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定,再是决绝不过。
翌日,得知方邕身死的叶九歌呆滞了片刻之后才发问:“他死了——他竟然死了?”叶九歌想不到胆小如方邕竟然会选择自杀,这太出乎她的预料了。
“少将军,方县丞确实去了。”
“阿福,为什么?”
“什么?”
“胆小如方邕,为什么会自杀?”
许久,叶九歌才听到阿福的厚重的声音,他说:“为了他的家人,他必须死——”
“哦,”叶九歌应一声,“我知道了——”
叶九歌拿了几次才勉强从桌案上拾起方邕留给她的信笺,他恳求她,让她向燕王上书他死在了保卫渝城当中。叶九歌本来是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这么做,阿福告诉她他这是为了他的家人他不得不这样做。叶九歌不懂,为什么渝城失守,方邕就必须死?
为什么?
叶九歌不明白,也不想明白。可是,她终究是明白的。她低头,才恍然不知何时她右手的信笺竟然已经被她给生生捏碎了,那张信纸的破碎处还有两滴干了的泪痕,那是昨夜方邕写信时留下的。叶九歌忽然有些想嘲笑方邕,一个大男人,死就死吧,竟然哭着死了。她努力勾了勾嘴角,还是未果,也就不刻意去勉强自己了。方邕性格胆小,可是,他最后选择一死,不可谓不勇敢。
她不禁想起了严鸿鸣老将军,老将军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决定以身殉国的?若是老将军泉下有知,他死后,燕王下旨割让整个平野郡他会不会后悔?她想起与她斗智的谢氏兄弟,他们生于燕国,长于燕国,却立志于毁掉燕国……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什么?
都说为国守忠,为臣守节,可是若是遇到这样一位君主值得人们效忠吗?马蹄声声,车轮滚滚,迎着朝阳,叶九歌迷茫的同时只觉庆幸,庆幸她不需要面对这样两难的决定。
一直到晨光熹微,齐靖宇才从椅子上坐了起来,他活动一下僵硬的四肢,随手抄起手边一杯凉透的浓茶灌了下去。他伸出手捏了捏自己的太阳穴,然后一如往常般梳洗用餐。若是忽略他眼下那圈不易察觉的淡淡的墨青色,似乎一切与以往没有什么不同。
然而,终究还是有不一样的地方——
不说用餐时间过早,单单只有他一人也足够令人惊奇的了。行军以来,他有多久不曾一个人吃东西了?本来锦兰轩是单独用餐的,但奈不住他次次去请她。次数多了,她自觉逃不过,便自发前来了。
怎么又想到她了?她不来也好……昨日之后,他还想不出该如何面对她。此时见面,除了让自己尴尬,又能怎样
面对如此境况,齐靖宇与锦兰轩心有灵犀的一同选择了‘拖’字诀。事缓则圆,这个道理他们都还是明白的。没想到,这一拖,就是一个月之久。
待齐军重整旗鼓准备攻城的时候,终于有人发现了不对劲。
“世子,燕兵到现在还没有开始行动。”司徒严犹豫半响儿还是说了出来,毕竟,这太不符合常理了——最起码,燕兵也需要换防不是吗?
齐靖宇睿智的大脑终于开始运作,他先是震惊,接着恍然,最后是懊悔。他咬牙切齿,“我早该想到的——”他的手倏的攥紧,“快点给我把城门撞开!”
说完,他便急匆匆走出王帐,向着渝城城门飞奔而去。
士兵上前,燕军没有反应;撞击城门